“爷爷最疼我了——”
沈绣婉正欲举例,忽然想起爷爷已经过世了。
眼泪突然之间就涌上眼眶,她低下头,沉默地揉了揉眼睛。
傅金城同样沉默,过了片刻,他将少女揽入怀中,将胸膛借给她依靠。
夜里,两人并排躺在拔步床里。
新缝的被子带着棉花的香气,厚实又暖和。
沈绣婉闭上眼,想着今日种种。
她嫁了一个有点坏,却又不是特别坏的丈夫。
他明明不爱她,却因为骨子里的教养,愿意赶赴千里,在滂沱大雨的悬崖边给予她救赎,在她娘家维护她的尊严和体面。
她原本对他失望至极,却又因为他的这一举止,飞蛾扑火般再次燃起了爱意。
他是个那样矛盾的男人,既温柔又残忍,既薄情又多情,像是烈火烧灼着春雪,可她偏偏沉溺于这样的矛盾里,她无法容忍他爱着别的女人,却又无法带着足够的恨意离开,她靠着在玻璃渣里捡糖吃,撑过一日又一日。
她的心,被这个矛盾的男人困住了。
她在黑暗中小声道:“金城,今天,谢谢你。”
傅金城“嗯”了一声。
次日。
傅金城陪沈绣婉去坟前祭拜了沈老爷子。
午后闲来无事,沈绣婉带他逛了姑苏古城,又去逛金鸡湖。
今天出了太阳,湖边暖洋洋的,有人在钓鱼。
两人沿着湖边散步,沈绣婉晒得脸颊红扑扑的,停在一处卖梅花糕的小摊子前,笑道:“金城,我没有骗你吧?我的家乡到处都是卖梅花糕的,因为软糯适口,老人小孩儿都很喜欢吃!”
傅金城默然不语。
他忘记沈绣婉曾经说过的话了。
想来大约是那天她亲自下厨,炒了两盘她家乡菜的时候说的。
沈绣婉买了梅花糕,递给他一块:“金城,你尝尝,很好吃的。”
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块糕点,因为形似梅花而得名,才刚出锅,正散发出热腾腾的红枣糯米香气。
傅金城咬了一口——
随即,他吃痛地皱起双眉,烫的轻嘶一声。
沈绣婉愣了愣,有点心疼他,又有点好笑。
燕京城里大名鼎鼎的傅家三爷,吃一块小糕点还会被烫到嘴,给白家少爷他们知道,肯定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
她忍着笑,柔声道:“忘了告诉你,刚出锅的梅花糕很烫的,主要是里面的红豆沙特别烫嘴,我小时候也被烫过,后来就养成了吃东西细嚼慢咽的习惯。”
傅金城看着她,她吃东西的样子果然很斯文小口。
虽然是冬天,但今天湖边的风并不冷,吹拂着少女额角的几缕碎发,显得她侧脸轮廓柔和精致。
她涂了她妈妈的雪花膏,风里,傅金城甚至能闻到一点芳香。
似乎比玫瑰花香水好闻。
他忽然指了指她的唇角:“这里沾到了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