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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王孙不归14(第1页)

“此事怕不仅仅只是一个命案这么简单。”

钟景云见他们虽是眼底冒火,却仍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哼笑一声,挺直了背脊:“倒是下官想要问问宁王,您派下属跟踪朝廷官员,还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重伤于下官,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沈时砚笑意慢慢敛起,甩手将书册扔在钟景云脚旁,他黑眸沉寂,语气淡淡:“你与黄允在府衙外的谈话,本王的人听得真切。”

钟景云神情微僵。

“你现在无所畏惧的原因,无非是时间久远,证据难寻。且你是文官,没有确凿的证据,于理于法,本王都不能对你严刑逼供,”沈时砚沉声道,“可你别忘了,本王若是循规蹈矩之辈,又岂会为封白云观而无惧民愤?”

钟景云背脊有些发凉。

“周志恒被凶手勒死后又割去舌头,这便是他有口胡言的下场。”

沈时砚故意顿了下,直直地看着钟景云:“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会让凶手如何处置你?”

钟景云又往后退了半步,借此错开视线,理直气壮道:“下官行得正,坐得端,哪怕是许薛明的鬼魂索命,我心安理得,自是无所畏惧!”

顾九眯了眯明眸,察觉到这话的异常之处:“三年前许薛明分明被一群黑衣人从皇城司手中半路劫走,至此失了踪迹,不知生死。你为何却说‘鬼魂’二字?”

钟景云应付不来宁王,是因为他是官家为了与高太后争权,特地将他从惠州调回京都。沈时砚既是官家的亲叔叔,又是官家唯一可以依靠的皇室宗亲,如此尊贵的地位,故而钟景云不敢与他硬碰硬。

自从在徐正那儿知道府衙在查三年前许薛明杀人一案,他便命人去打听了经常跟在沈时砚身边的三个人。一个是先皇留给沈时砚的死士,一个是楚老将军的次子,另一个是礼部侍郎顾喻府上被逐出族谱的低贱庶女,尤其是最后一个,实在没什么好让他顾及的地方。

想到这,钟景云笑了笑:“一时失语,姑娘何必字字计较。”

言罢,钟景云对着沈时砚拱手行礼,语气似是恭敬又似敷衍:“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下官可就回府了。待王爷日后寻得铁证,无需您再派人闯入家宅,下官定然二话不说,自请落狱。”

楚安盯着钟景云远去的背影,不甘心道:“王爷,就这样让他走了?他绝对有问题!”

“无碍,”沈时砚敛眸,“所为之恶,必有迹可循。况且凶手既然已经将杀意锁定在钟景云身上,接下来的日子必起风波,他心中有鬼,也不可能安然若素。”

“只不过——”

沈时砚若有所思地皱起眉:“许薛明被人劫囚一事或许有古怪。”

顾九抿了抿唇,点头:“我也觉得。”

“且不说钟景云适才那番话,究竟是不是真如他所说,是一时失语,”顾九道,“我们近来调查三年前这个命案,从他人口中了解到的许薛明心系民生,聪明正直。若他真是这样一个人,应该不可能会做出逃罪这种祸连全家的行为。”

楚安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们是怀疑劫囚一事并非许薛明所愿?”

顾九忖了忖,颔首道:“正常思维下,劫囚这种事情于犯人而言,多是百利而无一害。可若我们所查一事恰恰与之相反呢?案情查到现在,我们虽然还没能找到关键证据,来证明许薛明不是杀害瘸腿乞丐的凶手,但无论是根据凶手所为之因,还是目前所得推测,我觉得许薛明大抵是被冤枉的。”

“而真正杀害瘸腿乞丐的凶手就是利用这种寻常思维,彻底将许薛明的罪行牢牢落实。与畏罪自杀相比,畏罪潜逃令人信服的程度显然更大。”

楚安听得毛骨悚然:“可若真是这般,这件事情的背后绝不可能只有钟景云一人。钟家在汴京城仅仅只能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单凭他一人,是万万没有那大的本事敢从皇城司手里抢人。”

一直默然不语的沈时砚忽然道:“如果,劫囚这事就是皇城司一手策划呢?”

顾九和楚安同时一震。

“对啊,差点忘了这事,”顾九恍然,“许薛明原本就应该被关在府衙西狱,等待官差进一步查明真相,可正是因皇城司突然从中插了一脚,才导致许薛明杀人一事匆忙结案。钟景云心中有鬼,皇城司又怎么可能无辜呢?”

楚安张了张嘴,有些晃神:“钟景云和皇城司能有什么关系?”

一个文臣,一个阉党。

虽说大宋文臣和阉党之间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由于皇城司违背太宗设立之初衷,自断鹰爪,落地成了外戚的走狗。朝野那些肱骨之臣,还有以徐正为首的文人墨客所自发而成的“风骨派”,对皇城司那些阉贼的唾弃达到了历史顶峰。

而钟景云乃为徐正的学生,自然是站在阉党的对立面。再者,即使钟景云身在曹营心在汉,皇城司那是个怎样的嚣张的存在,几乎不可能给他这个毫无实权的崇文院校书做这种擦屁股的事情。

这样想着,楚安顺嘴便说了出来。

顾九道:“你说的没错,可你不要忘了,许薛明这件事情中还有高世恒和林时两人。尤其是前者,他是高家嫡系子孙,而皇城司又效忠于高太后。”

楚安皱眉道:“可这样的话,杀瘸腿乞丐的人难不成是高世恒?”

沈时砚却缓缓摇头。

“高家是高家,皇城司是皇城司,”沈时砚淡淡道,“高世恒对于皇城司而言并没这么重要。”

顿了顿,他继续道:“可能有他的原因,但绝不可能是皇城司参与这件事的根本。”

顾九对政事纷争所知不多,且朝堂势力本就盘根错节,若要细细追究起谁人的所忠,必定是复杂得很。对于沈时砚这番话,她没听太明白,又不想往深处想,干脆继续听他分析。

沈时砚抿起薄唇,语气沉沉:“此事怕不仅仅只是一个命案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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