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向善的人不得好死,作恶多端的人却受福泽庇佑。”
千钧一发之际,那支本该直取薛丘山性命的箭矢却突然从半空掉了下来,伴随着一声转瞬即逝的“锵”音。
薛丘山背脊处凉意未散,还未缓过神来,他已经被人按在地上。而视线内,在距离自己不足半尺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两支一模一样的利箭。
两拨人迅速从外面涌进许家祠堂,他们衣着相异,都握紧手中的刀柄,默不作声地对峙。
而同一时间庭院外,在鬼哭神嚎的风声里,高方清转头,看向正站在不远处游廊下的玄袍男子。
那人恰好收弓,隔着夜色,与他平静对视。
高方清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弓臂,扯了扯嘴角:“我瞧王爷在那儿看得认真,还以为王爷会一直袖手旁观。”
面上带笑,却满是讥讽。
沈时砚回以一笑,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羞愧,缓缓启唇:“难得一见的场面,本王一时间看得出了神,还望高少卿莫怪。”
高方清慢慢敛下笑意,冲祠堂里的大理寺公差喊道:“将人带走!”
几人快速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高世恒抬起,府衙官差见此,纷纷拔刀出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王爷,我堂弟如今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性命垂危,”高方清淡淡道,“他虽有罪,但不至死。”
沈时砚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温声道:“高少卿言之有理。”
末了,便抬手让府衙官差放人。
而高方清前脚刚带人离开,后脚顾九和楚安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奔至许府,三人恰好迎面碰见。
顾九一眼便瞧见了浑身鲜血的高世恒,还有头颅两侧那本该存在却消失不见的耳朵,心中骇然。
她与楚安沿着右侧小道追了半响,这才隐隐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薛丘山如果舍弃马车,选择带着高世恒从右道逃跑,应该是步行,而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显然不合理。
她反应过来后,立马叫停了众人,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赌一把,勒紧缰绳,原路返回南薰门,快速驶向许府。
而眼下结果显然如她所料。
高方清脚步匆匆,淡淡瞥过他们一眼,跃上马背,厉声道:“走!”
十几匹马驹扬尘而去。
顾九微微蹙眉,刚一扭头,便见沈时砚从许府里面出来,身后跟着被五花大绑的薛丘山。
他的脸、衣服和双手都沾着鲜血。
顾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从谁的身体上流下来的。
楚安回想起适才高世恒的惨状,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沈时砚走到他们面前,抬手示意官差们先把薛丘山押回府衙,等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人,这才解释道:“我沿着左道追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我们可能是被薛丘山故意引到了岔路口,为的便是迷惑我们。故而立马掉头赶来这里。”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没想到等我赶到许府,却在这遇到了高少卿。那会儿高世恒已经身负重伤,而高方清正要射杀薛丘山,被我及时救下。”
顾九蹙起眉。
薛丘山是他们府衙所缉拿的犯人,高方清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是为了救高世恒,也用不着杀死薛丘山。
楚安气得咬牙切齿:“王爷要是再晚来半步,咱们今晚就白折腾了!”
顾九在心中叹息,幸好王爷反应够快。
她望着高方清他们离开的方向,问道:“王爷,就这样让高世恒被大理寺带走,咱们再想抓人,可就麻烦了。”
有了之前曲院街的前车之鉴,顾九觉得只怕这次高方清仍然会包庇高世恒所犯下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