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胤礽便没再提过这些话题了,他只是再问了些曾经关心的朝政弊端,便似乎已经了却了所有的遗憾。
余下的时间里,他神色淡然温和,甚至回忆起了当年康熙爷关心他的旧事。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康熙爷往蒙古去,给他心爱的太子爷写朱批,只道:“草原上忽然降温了,蒙古人都穿上了皮袄和皮外褂,但朕觉得,蒙古虽冷,却也不如京城中格外冷的时节。朕如今觉得倒好,倒是你从小不耐寒,随信命人带去银鼠皮袄两件,记得加衣裳。”
时隔许多年,胤礽仍然记得这些事情。此时开了话匣子,便说了许多件给弘历听——除了弘历,大概再也没有人会听这些事情了。
临近城门前,胤礽又陷入了沉睡。
弘历见他过分平静的面容,都生怕二伯是完了所有的愿景,直接离世了。
好在这只是弘历的多虑,胤礽仍旧全须全尾回到了咸安宫,还特意给弘历找出了那枚扳指送给他。
弘历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从咸安宫告退。
他想,以后估计再也见不到这位二伯了。
果然,就在先帝两周年祭的一月后,雍正二年的腊月二十三日,废太子胤祍于咸安宫过世。
皇上在养心殿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想起,上个月自己去见二哥的那一面。
见从前意气风发的太子二哥,枯叶一样了无生机,皇上当时便与他说:“二哥,你好好保重身子,朕必会善待弘皙他们。”
当时二哥只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只是我这样活着,早就没什么意思了。去年一年,我不过强撑着身子骨,尽力活着。”
他凝神看向自己道:“四弟,去年你的日子很难过吧。皇阿玛是骤然过世,太后去的也突然,要是同一年我这个废太子再死了,只怕世人的唾沫会淹死你。”
“但今年,我真的撑不住了。”
“请求皇上,让我去一趟景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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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亲王前来请旨的时候,皇上早已拟好了旨意,追封胤礽为理密亲王,一切丧仪皆从亲王规制,不从庶人。
见皇上神色哀痛,怡亲王劝慰道:“请皇兄节哀。”
皇上想起先前二哥为他着想的那番话就心酸,不免道:“朕这些兄弟,偏生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倒去了。”
怡亲王:……
我好像知道谁是该死的哪个,或者,哪几个。
对朝臣们来,废太子已经是昨日又昨日的黄花了。
他的死没有给朝廷上带来什么波澜,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另外一件事上,
自十一月下旬起,到十二月中旬末,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皇上已经申斥年大将军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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