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起喝酒聊天,能谈论生活中的不快,能在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朋友——说来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他作为天子,这些年来像朋友的,却是一个后宫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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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书并没有离开养心殿,她只是等在后殿。
弘历从京城赶来的时候,方是夜色初上,宋嘉书回到后殿时,正好看到宫人们点起了蜡烛。
这一夜,宋嘉书没有等到东方既白。
午夜时分,她便听到前头哭声大作。
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涕泪连连扑进来道:“回贵妃娘娘,皇上驾崩了!”
闻言,后殿里也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大哭声。说来宫人们的哭声还是挺真心实意的,皇上驾崩,他们这些伺候皇上的太监,在新帝跟前必然是废纸一样,很快就会被打扫走人。
宋嘉书用帕子遮住眼睛。
白宁也呜呜咽咽道:“奴婢这就命人回去拿娘娘的衣裳来。”皇上驾崩,众人正经是要着白戴孝的。
消息一条条从九州清晏前殿传到后殿。
皇上临终前钦点了几位辅政大臣辅佐宝亲王。
虽说皇上生前未立太子,只说将储君姓名写了搁在正大光明牌匾之后,但在众位辅政大臣的共同见证下,皇上已然于生前口述立宝亲王弘历为储君,继承皇位,所以众人也就没等到回紫禁城摘匾确认,而是现在就开始口称皇上了。
众大臣尊新帝的旨,开始按着旧例筹备大行皇帝的丧仪。
不多时,弘历身边的小豆子过来,跪了便道:“娘娘,皇上请您预备着,待明儿一早,便起驾回宫。”此时,虽然还不能口称太后,但小豆子作为弘历身边的贴身太监,自然也不肯再只称呼贵妃。
宋嘉书略微恍惚:这个皇上,就已经是弘历了。
大行皇帝的丧仪,必是要在紫禁城行的,于是次日清晨,浩浩荡荡的白色队伍便启程从圆明园往紫禁城去。
而在入宫门之前,宋嘉书掀起了微不可见的一点帘子,从缝隙里看到,紫禁城的大门上已然全部挂满了皇帝丧仪应有的白纱,覆盖住往日庄重鲜艳的红色。
丧仪的流程与圣祖爷驾崩时并无什么不同。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哭到昏天黑地,不论是为自己哭,还是为皇上哭,反正用悲戚的哭声送完了一位皇帝最后的一程。
且说丧仪结束后,按照旧例,大行皇帝应当也先停灵于寿皇殿,等待泰陵修建完毕。
偏生赶得不巧,就在今年夏日,因天气炎热,寿皇殿失火了,这会子才整修到一半呢——总不能把大行皇帝的棺椁停放在还塌着一半的露天宫殿里。
弘历便就此事,来与额娘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