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哼一声的空隙都没给艾米留,继续道:“同样适用于艺术领域。”
我站起身,从桌上拿起我常伴在身、非常喜欢的一张中国画相片。相片里有一位老人,坐在树下,手指和脚趾上缠着细绳,正在玩绷绳游戏。
“这是一次中国画展上的作品,”我说,“我很喜欢,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幅画名为‘老夫享闲乐’。”
艾米·格里菲斯对我钟爱的这幅画不屑一顾。她说:“哦,谁都知道中国人什么样!”
“你一点也不感动吗?”我问。
“老实说,不。我想我对艺术不太感兴趣。你的态度,巴顿先生,是典型的男性态度。你不喜欢女人有份工作——成为你们的竞争者——”
我大吃一惊,居然遇上了一位女权主义者。艾米已有些激动,她两颊绯红。
“在你们看来,追求事业的女性无法理喻。我父母就是这样的。我无比想成为一名医生,但他们不愿为我支付学费,却早早把钱准备好供养欧文读书。若不是这样,我将成为比欧文更出色的医生。”
“真令人遗憾。”我说,“这对你来说太残酷了。如果一个人想做一件事——”
她突然插嘴道:“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非常积极乐观,我的生活忙碌而精彩。我是林姆斯托克里最快乐的人之一。我有很多事要做,但我真的强烈反对女人就该待在家里这种老套、愚蠢的偏见。”
“我为我的冒犯道歉。”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梅根不适合在家待着。”
“哦,那个可怜的孩子,恐怕哪里都不适合她。”艾米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又能正常地说话了,“她父亲,你知道——”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坦率地接话。“我不知道。每个人在说到‘她父亲’之后都会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做什么了?他还活着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恐怕我只了解个大概。但他肯定不是个好人,我觉得应该在监狱里。肯定有特别明显的变态行为。因此我一点也不意外梅根会有点‘缺根筋’。”
“梅根,”我说,“她思维健全,心智成熟,正如我刚才所说,我觉得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我妹妹也这么认为,乔安娜也很喜欢她。”
艾米说:“我猜你妹妹一定觉得这里很无聊吧?”
她说话的语气让我发现了另一件事——艾米·格里菲斯不喜欢我妹妹。她的语调中带着些礼节性一问的呆板。
“我们都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凉地过活的。”
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医生要求我们这么做的。让我去一个没什么事的安静的地方。”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现在看来,林姆斯托克似乎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