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山低头,看到她右臂上的伤口。
纱布在洪水中被冲走,伤口已经闭合成一条不规则的细线,周围有一圈红晕。
他轻轻拨开她的手,蹲下身子,顺势将她的一双小手拢进自己掌心。
“不用怕,这里很安全,我出去一小会儿,不管找不找得到那位医生阿姨和两位爷爷婆婆,我都会回来。”
小姑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有眼泪啪嗒啪嗒不停地掉。
薛山感觉心被揪人了一下,颤得疼。
抬手摸摸眼前的小脑袋,粗砾的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薛山说:“乖乖在这里等我。”
小姑娘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微微启唇,发出了两个模糊的音节。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三毛
☆、12
山路湿滑,满是泥泞。
陈逸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没有手机,没有阳光,没有时间参照。
也许是三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
灰色运动鞋在洪水里泡了一遍,本就被染成了土色,眼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里,一个不留神碰到泥坑,直接被粘脱下来。
步子越发沉重,疲惫和饥寒交替袭击。
就在陈逸打算再次坐下休息时,忽然眼前一亮。
她看见一面屋顶,再平常不过的青瓦屋顶。整栋房屋被洪水淹没大半,只留下一层屋脊,安静地伫立水中。屋面瓦片颜色深浅不一,很明显,有一处是全新的青瓦。
这是阿婆的房子。
她拄着树枝手杖走近一些,看到屋子前立着的两棵高大蓝桉树,此刻它们也只剩下了树顶那一小丛翠绿。
陈逸笑了一下。
是的,她走对方向了。
薛山沿着河岸而行。
他绕过了老夫妻垮塌的房屋区,一直往下游走。
安静的山野林间,不时能听到一声男人的呼喊。
“陈医生!”
“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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