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只有外公最疼我,我每天都非常期待见到他,但我四岁时,发生了一件事,我被谢启的竞争对手绑架了。”他的语调沉下来,染上悲伤,“那天是我非缠着外公带我去玩,因为太急,他没带哮喘喷雾,我被绑架的时候,他追歹徒,追了很远,哮喘发作时,没有……没有任何人看见……”
陈雩身体已经开始发冷。
他想起谢朗生日那天,清晨的海,还有谢朗明明站在阳光下,却冷得像南极冰的体温。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谢朗。
谢朗闭上眼睛,仍然紧紧握着陈雩的手。
“后来,我母亲再婚。我的继父比我母亲小三岁,非常爱她,爱屋及乌,他也很疼我。我母亲因为外公、因为我和谢启的血缘,跟我关系冷淡,只有他会每天早起为我煮早饭,每次我考好,会表扬我,给我准备礼物。
我生日的时候,明明我们家没有吃长寿面的习俗,但他一定会进厨房,为我煮一碗。”
陈雩看着谢朗,谢朗视线落在前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是,他的唇色发白,由于拼命忍耐,肌肉完全绷着。
整个人很细微的,在颤抖。
“可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时叔也走了。”
谢朗永远记得那场大雨。
那天,他拿到少年组钢琴比赛的冠军,时谦很早以前就答应过,他如果赢了,就替他庆祝。
他很兴奋的给时谦打电话,可时谦在其他城市出差,没办法回来。
“我对时叔发火了,我骂他骗子,所以,他临时改行程赶回来,还带着给我的礼物。”谢朗忽然捂住脸,藏不住的哭腔泄出来,“时叔为了赶回家,到机场甚至等不到人接他,就自己打车回来,那天,下暴雨,司机为了避开闯红灯的一对父子,打滑撞上对面开来的货车。”
陈雩呼吸一怔。
无法言喻的难受,在心中蔓延。
他向前,抱住了谢朗,将谢朗的头按在自己肩膀。
“还有时景,时景……他也是因为我,如果那天,我再顾及他一点,看着他,没被找麻烦的混混激怒,跟他们打架,时景也不会担心我,想帮我去叫人,不小心跑到马路上。”
“这些不幸,都是因为我,我母亲确实,不应该生下我。”
“谢朗。”陈雩喊完,认真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起因或许跟谢朗有关,但结局,谁也无法预料。
不是谢朗的错,他也是受害者。
“你只是普通人,无法预料任何事。”
陈雩抱着谢朗,轻拍他的背脊,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头,很轻地拍着。
他不敢想,小小年纪的谢朗,是怎么从失去一个个重要的亲人里走出来的。
他光是听,已经觉得很冷,彻骨的寒。
谢朗现在才18岁。
几年前,他还没成年,只是个孩子。
他怎么能够承受这些。
他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些!
谢朗还在发烧,情绪还激动,这会其实难受,他靠在陈雩的肩上,呼出的气息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