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姜与伯琊的嘴角不约而同地抽了抽。
是该说他们师叔祖威名大呢,还是说这轩辕家主真能说?
忘忧睁着一双眼睛淡淡地望着家主,仿佛之前那个暴走拔剑的人是个幻觉一般。她幽幽地道:“你给忘川换个地方。”
轩辕家主立即大手一挥,躲得远远的彪汉护卫身后挤出来一个管事,领命小跑着走了。
家主温和地道:“忘忧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路上也累了,就先好好歇息一番罢。二位道友也一路辛苦,我这就安排人洒扫客居。轩辕府简薄,唐突了贵客,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这脸变得,简直如天上变幻莫测的风云!
何以解忧,唯有忘忧(三)
麻衣少年扶着轩辕忘川躺到一张楠木雕花的大床上,其舒适感与之前那张半旧不新的小床好了实在太多。
忘川刚躺好,忘忧便蹬蹬蹬跑了进来,趴在他的床边,轻轻唤了一声:“忘川。”
轩辕忘川的眼眶有点湿。
打小起,忘忧就不爱叫哥哥,只唤他,忘川,忘川。他曾以为虽自身无德无能,却也能拥有这世间稀少的温暖,却不料一朝变故,那个唤他忘川的小姑娘快要死了只能被送走!从此两人相隔,他也更害怕天人永隔。
天知道他这十年,尤其是父亲……的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渴望着还能听到一声“忘川”罢了!
而今,终于又有这一声“忘川”了。
只是小姑娘却没能长大,长成他想像中的模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把她认出来。
轩辕忘川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妹妹的脑袋,只是刚抬手,沅姜与伯琊已走了进来,见礼道:“小师叔,轩辕公子。”
二人皆是气宇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彰显洒脱大气。轩辕忘川想到方前他二人紧护着忘忧的场面,便感激地道:“方才多谢二位护着忘忧。”
沅姜面带微笑说:“小师叔乃我等长辈,理应维护。”也不管轩辕忘川听到“长辈”二字是个什么表情,他继续道:“轩辕公子的状况不是很好,不若让在下帮你瞧瞧?”
“瞧!”忘忧立马应声,她看向自家哥哥,大大的眼里满是忧心忡忡。
轩辕忘川便顺从地伸出了手。
沅姜一不是药师,二不是偏治愈的水、木灵根一类,好歹能探察一番对方的身体情况。他的灵力在忘川体内游走一番又退了出来,斟酌了一下,方才开口道:“轩辕公子的确是天生不足,后天又缺乏调养,你如今,是不是久病未就医?”
轩辕忘川还未说什么,一旁的麻衣少年就忍不住瘪着嘴说:“自从五年前家主失踪,轩辕府里的人对少爷就愈发不好了。每次换季的时候少爷都要病一场,那些人明明清楚!却先是短缺药材,后来又赶少爷去那角落旮旯里住,如今更过分,少爷病了许久也不许小的去请大夫……”
“行了。”轩辕忘川还不欲叫眼前这两男子知晓轩辕府的不堪,从而影响他们对忘忧的态度,他温和地道:“不知我的身体还有哪里不妥?”
麻衣少年听话地住了嘴,可眼里还是忿忿不平。
沅姜也不管轩辕府如何如何,反正他只是为了小师叔,他叹了一口气,道:“在下只能查出轩辕公子咳疾颇重,气血两亏,又引发体内陈年旧患,若一直拖着不就医,怕是会演变成肺痨连带其他顽疾,长则一两年,短则一两月,便会经不住离世……”眼见忘忧脸色瞬间惨白,沅姜赶紧继续道,“好在我出门时备了不少丹药,能治好轩辕公子的咳疾,至于先天不足以及体内旧患,我虽没什么法子,不过明虚师叔那边应该有的。”
他很快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向轩辕忘川。
他大师兄沅孟是个极爱操心的人,不知何时就养成收集物品的爱好,不管有用没用总是要备上一份两份的。沅姜很庆幸,他这次下山害怕照顾不好小师叔,所以把他大师兄的乾坤袋顺了过来,果然是做对了。
轩辕忘川温声道谢,很快便服了药。他看了一眼忘忧,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忘忧十年前便拜入青玹门,为何她如今才这么小的样子?”
都说迈入金丹期后身体停止发育或衰老,永久驻颜,可忘忧如今不是还未结丹?
“这个么……”沅姜想了一下,回答,“师叔祖说小师叔灵根特殊,修炼之道奇特且坎坷不平,生长较旁人来说会异常缓慢,要等元婴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意思是忘忧在元婴之前都可能是个小孩子模样?但想要到达元婴又何等困难!若一辈子都无法达到元婴境界,那她岂非永远只能是孩童的样子?!
轩辕忘川却不知道,沅姜这是尽量在往轻了说。
灵根相克哪有那么容易存活?更不要说修炼了。神魂破碎又重铸,灵台也被摧毁又重生,沅姜根本无法想像忘忧当时是以什么样的毅力与执念才得以筑基成功,他只知道,忘忧如今长不大的模样,心智仿佛也有所遗失,皆是她所付出的代价。
所以她根本不记得那什么叔父。
“忘忧在青玹门,过得可好?”此时药效上来了,轩辕忘川有点昏昏欲睡,但还是坚持着又抛出一个问题。
等到忘忧点头,他才撑不过去,陷入沉睡之中。
忘忧看着兄长入睡之后,对着麻衣少年示意了一下,几人便走到了外间。忘忧抬头看着她高了许多的少年,问道:“你是谁?在忘川身边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