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扬州一别后,王骥在杭州帮祝伯青和江登云温习功课,二人如愿考中了进士,来年三人一起进京。
王骥殿试中了二甲头名,考选衙门去了刑部观政,不久升了浙江司员外。而祝江二人一个去了翰林院,一个外放做了知县。
在刑部王骥用心学习,将旧案翻来覆去的观看揣摩,跟着经验老到的官吏办案观摩,遇到不懂的就不耻下问。
王骥是非常有才华的人,不是拘泥不化的文人,有时翻开案卷时感觉是冤假错案,便请示侍郎提来复审,短短半年时间内竟平反了四五件案子,在六部名声鹊起。
浙江司是刑部十四司之,凡各司的案件,浙江司皆有权过问。名声大噪的王骥锋芒太过,上司起先有些怪他多管闲事,不懂规矩,有意将几件疑难案件交给他审理,不想王骥很快查明了原委,连多年的老吏都不如他精明。
如此尚书侍郎等都很欣赏王骥,后来辗转得知他和徐灏有些渊源,因此以后见了他无不客客气气笑脸相待。同僚中有些徇私舞弊的小节,知道瞒不过他,纷纷前来恳求高抬贵手。
王骥很懂得变通之道,水至清则无鱼,无关痛痒的小事也不追究,倒是对司狱司盯得很紧,时常训话言世间之恶,莫过于狱卒,此辈只顾着中饱私囊不顾犯人死活,没钱打点百般凌虐,不能任凭鼠辈横行肆恶,纪念恶习一经查明严惩不贷,此举很快使得刑部的风气为之一清。
刑部的官吏知他连尚书都不怕,背后的那位实在是太恐怖。和徐灏一样人人惧他三分,没有人不敢不收敛。
王骥没有把徐灏当成耻辱,反而借用徐灏的威望谆谆教诲,约束狱卒要宽待犯人。这些时日不知积了多少阴鸷,同僚渐渐也被他的为人感染。审案时留着心思,连牢里的犯人没有一个不感激他的。
现如今锦衣卫早没了自己的监狱,驸马胡观被关在刑部大牢,他倒也光棍,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
南康公主气恼丈夫不忠,可也不想做寡妇。每天带着儿子去皇宫求情。
胡德胜一边安慰公主,一边以探监的名义来探望他,本想暗中打点狱卒悄无声息的置人于死地,没想到现在大牢里的风气完全变了。
一进来抬头就能看见“邢戒”上有五不打:老不打,幼不打,病不打。挨了揍的不打,衣食不继的不打。
五莫轻易打:宗室不要轻易打,官员不要轻易打,生员不要轻易打,上司差人不要轻易打,妇人不要轻易打。大意是怕这些人带着冤枉,妇女受到侮辱。很容易想不开轻生。
还有五勿就打和五且缓打,大概意思是动怒受气的时候不能打人,喝醉了的时候不能打人,生病的人有火性不能打人,受了重刑的人不能打等等。
此外三怜不打,三应打不打和三禁打等,总之大牢里严禁私自动刑,审案时对待犯人也有了详细的规则,胡德胜愣了半天,出来找了个认识的人打听。
那狱卒叹道:“如今上面盯得严。以往那些弄钱的手段都不能用了,犯人都晓得章程,遇到了委屈就大喊大叫,总之这日子不好过了。”
胡德胜见无法买通狱卒下手只能怏怏而归,如果是朱棣在位的话。或许有可能吓吓胡观,让他因害怕连累儿子自尽。问题是现今是洪熙皇帝,刑部又玩了这一出,解缙曾上书建言犯案不要连累妻女,使得胡观很清楚顶多是自己受死而已,何况还罪不至死。
却说徐灏带着小姨子胡闹,二人在顺天府附近租了个小院子,摆明车马宣称是进京来的游人,反正你爱信不信。
沐青霜在皇帝那里得了彩头,真当自己是世间少有的大才女了,把玉尺放在书架上,四壁挂上名人古画,每日坐在楼上拈笔弄墨。
她在楼上显摆,徐灏就在门口对邻居吹嘘我妹妹如何如何的有才华,怎么怎么的天仙下凡,结果把百姓唬的一愣一愣的,吩咐李冬把家中姐妹以往的大作表在京城日报上,给青霜起了个笔名叫做青黛,命人在全城造势。
时日一久很多好事的文人才子欣赏了诗词,得知京城来了位绝色才女,纷纷备了重礼前来求诗求字。
徐灏怕什么招惹是非?来者不拒开门大肆收受礼物,几日来文人络绎不绝。顺天府那边胡德胜继续追查暗杀案,四处寻找证人,眼看着后日就要升堂了。
胡德胜打街上路过时,瞧着这边很是热闹,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白庆笑道:“据说楼上住着个绝色才女,好事的文人都跑来求字,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绝色才女?”
胡德胜当即动了心,他年届三十至今尚未娶妻,年轻时立誓要娶个才貌双绝的绝色,这些年对相亲的人家都不满意,这世上美人或许很多,可每个人的审美毕竟不一样。
有心看看究竟,胡德胜让人备了一份厚礼,买了一把金漆折扇,随着人流来求诗扇,想先见识下小姐的文采。
徐家的老家人负责接待他们,收下礼物扇子问了姓名记下,约定明日来取。
楼上的沐青霜咋舌道:“姐夫你的计策竟真的管用,那人也太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