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夜晚,丫鬟翠荷被带到了顺天府大牢,顺天府尹虞谦正是坐立难安的时刻,对来自徐灏的口信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背。
一路畅通无阻,狱卒呵斥开一干犯人,把地方给空了出来,禁子散在四周。
茹镛鼻子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好好一个英俊青年显得很是狼狈滑稽,见了翠荷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何以至此光景,要去那酒楼卖唱?对了,可是被那狗官强行带回家了?”
翠荷没有言语,泪水涔涔不由自主的落下,哽咽道:“奴婢受些委屈算得什么?若非遇到公子,怕是我家小姐性命休矣。”
茹镛震惊的道:“何出此言?”
谁也不知此刻徐灏和李景隆正蹲在外面,隔着一堵墙顺着天窗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李景隆无语的道:“咱们无聊不无聊?大晚上的蹲在这儿听墙角?”
二人身后还蹲着许久不见的朱高煦,兴致缺缺的道:“无非是才子佳人的俗套而已,有什么可听的?老子一句话就能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徐灏低声笑道:“来年你就要去南洋,咱们兄弟最少一年之后方能重聚,今日老子心情好想和你们碰头,别那么多牢骚。”
“切!”即将奉旨出使的朱高煦撇了撇嘴,满心不愿离开中原,而朱高炽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出海,乃是徐灏一力推荐的缘故。
海外的广阔天地等着朱高煦亲眼见识一番,到时自然会晓得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徐灏希望他能产生独霸一方的想法。
朱高炽就只有两个弟弟,把朱高煦封在海外虽然没有祖制可寻,徐灏却希望开之大明开疆南洋之先河,这个时代一旦错过就再没有后悔药吃了,至于后果会如何他压根就不在乎。
徐灏做的所有事都是在遵循本心,兴之所至就做了。不论好与坏都无关紧要,哪怕把个好好的大明给玩坏了,那就玩坏了呗!
眼看要偷听到关键的地方,三人很有默契的不言语了,蹲在墙角旮旯聚精会神的听着,管你是王爷还是国公,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闹得四周的衙役还以为里面关着钦犯呢。
此刻翠荷含泪摇头叹道:“不说也罢了!公子只图自己清静欢快,撇下了我家小姐,便是说了也无用了。”
茹镛急道:“我只当你和她早已平安回府。却又怎么进了京呢?”
外面的李景隆惊讶的道:“这目中无人的小子看来还是个正人君子,人家小姐宁肯陪他私奔,他竟然要人回家,大概是碍于自家的颜面,不得不如此。”
“迂腐傻瓜。”朱高煦笑嘻嘻的道:“也或许把人给玩腻了,始乱终弃的败类。”
“去!”徐灏笑骂道:“没了清白回去还不得被逼死?这小子敢作敢当,不会这么无耻。”
里面翠荷沉吟片刻,叹息说道:“奴家原以为公子是多情仗义之人,因此肯冒着风险陪小姐委身相随。不料公子心中并无我主仆。背弃拜月之盟,只恐自身受到牵连,名为劝送回府,实为脱身之计。此时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呸!好一个虚伪的鼠辈。”朱高煦有些生气了。面带冷笑,“私定了终身竟然反悔,始乱终弃的家伙,看我进去一刀宰了他。”
徐灏无语的道:“你听完了再表意见好不好?嘘!”
茹镛苦于无法辩解。只是一个劲的连连追问:“你家小姐现在哪里?”
翠荷苦笑道:“小姐有病在身,兼且意冷心灰,困在了乡郊野店。已是进退无路。公子若见到小姐定受牵连累赘,我主仆二人之事,公子还是不管的好。”
茹镛似乎心如油煎火燎,愤然说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她有难岂能不相救?但为何落得如此尴尬地步,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翠荷低声道:“当初听得公子相劝,我们本打算回家来着,可船至途中,小姐想到我家老爷的固执,回家后定然会苦苦逼婚,那时就是鸟儿入了笼子了,决无出头之日,就算生死也由不得自己了。万般无奈,才又转回金陵希望能找到公子,可一连数日不见你的踪影。
小姐纤纤弱质,且又心急似火,遭此磨难不想一病就起不得床,困于荒店之中。我们本是仓惶出走,没顾得上带着许多盘缠,如今莫说是花钱买药,就连店租也付不起了。我没法子只好独自上街找公子,碰到了本家一个姐姐,带着我在各家酒楼茶馆里穿插。想奴婢昔日也学过几个曲子,结伴卖艺得些客人的零碎赏银,为小姐寻医买药。”
外面的李景隆和朱高煦已经听得津津有味,丫鬟口齿清晰言辞文雅,不难想象她的小姐一定是才貌双全。对于时下很多人来说,困于道德礼法和家族名声的种种约束,都非常向往敢于追逐爱情之人。
不然也不会有无数读书人前仆后继的冲向青楼,大肆谈情说爱了,也不会有无数读书人书写小说诗词予以歌颂了。
李景隆和朱高煦忽然双双对着徐灏,义正言辞的骂道:“这么可敬的女人你都动脚,无耻!”
徐灏立时啼笑皆非,此种事你得一分为二的看待,忠心护主固然值得赞赏,可对老爷夫人又怎么说?一旦小姐病死你对得起谁?要不说丫鬟有时最可恶了,偷情什么的都是她们在从中牵线搭桥,很多精于此道的老手都深知,要想一亲芳泽先拿下其贴身丫鬟,得手后好事也就成功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