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未着寸缕,只有长到过胸部的长发遮了一点儿皮肤,但无济于事。你刚才看到的场面过于出乎意料,所以刚才你只看了他的下体,而现在你见到了他的全身。他身上有许多疤痕,主要集中在衣服能够遮得住的地方,甚至右胸都有一道长长的粉色疤痕,弧线险险擦过乳头。
你回想起来,进入浴室时,他先对你说的是“不要生气惩罚我”,接着才是讨要奖励。
伊凡仰望着你,这个成年的漂亮男人乞讨一样地对你说:“不要生气,求求你。
你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电波,但说不清是什么,就如同日常遇见的许多意外那样,没有你能探清的道理和起因。你脸上未展表情,只是蹲下来,将他姿势摆正了,重新把他抱回到浴缸里去,顺便让浴缸换水。
领回来不到一小时,他的膝盖也负伤了。
或许你把沙袋和健身器材都移除了,接下来这些天也仍然能锻炼你的臂力。
你对他说:“我没有生气。
“那,奖励”伊凡眼睫毛不停地扇。
你猜想在他这儿,惩罚和奖励可能是对立的两个东西,没有一者时就必须有另一者。他害怕你生气,害怕得到不好的对待,所以执着于奖动。
听话可以得到奖励,乖巧可以得到奖励,主动献身同样可以。
你思索了片刻。伊凡的手正紧紧抓着你,走神一般,你想起来他如何用这只手触碰下体。
手被拍开时伊凡发起了抖,好像吓得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但你又抱了抱他,用你的手臂环住他细窄的肩。反正衣服已经被弄湿了,要换掉的,再弄湿一些也没有关系。
“这是奖励。”你对他强调,“我没有生气。’
洗浴结束后你将他抱到为他准备的房间,替他处理了伤口。
伊凡原先居住的地下室太小了,能放下的床也是很吝啬的大小,你随警察回去时重新看过,大概伊凡要睡觉时,都只能够屈着身子。新的床又大又软,铺着绵软的床垫与被子,伊凡裹着浴巾坐在上头时屁股和腿会隐没一点儿在被子之中,你隐约想起了童话片里躺花瓣床的小公主,他们一样惹人怜爱。
你给了他合身的睡衣,帮他吹干长发,又向他说了一些事情。他可以暂时休息,睡觉,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正好他前些天遭了大罪。
但你要出房门时他又扯住了你。
你镇静无比,或者说是耐性十足,问他:“难道你在地下室时不是自已睡的?
伊凡歪了歪头,另一只手揪紧了被子。
“这儿是大床。”他说,“不是地下室。’
你:“所以呢?”不等他回答,你对他说,“不管以前是怎样,反正现在一切都变了。听好,在这儿的事你最好都一个人完成,这是为你好。”
伊凡的手被你拿开,你又指指睡衣,他这才维持着不解的神色开始为自已穿衣。
你也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社工名单。再圈出了三个你觉得可以列入候选的人之后,伊凡的房门乍然打开了,一团白色的人影跌跌撞撞冲出来,头发散乱地四处望,捕捉到了你,旋即冲来,躲进了你的怀里。
他纤瘦的身体被笼在空荡荡睡衣内,靠在你身_上时细得像一支要被摘折的花,花枝弱弱颤抖。他用藤蔓勾着你的脖子,将花瓣靠在你的颈弯边,用能滴出露水的啜泣声代表自已的惊慌与惶惑。
伊凡没有说话,但你大概能够明白了。
毕竟他为你顶了罪,你功利地想。
你准许他坐在你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尽管你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第5章
作为你父亲唯一的家属,你决定不起诉伊。
父亲常年对你施加暴力,哪怕你已经是个快成年的少年,他也没有停止这一放肆的行为,甚至在上一个周末,你还被他打得吐了一顿,整整两天都吃不下饭。同学们老师们都知道你的异状了,大家都对你充满同情。
伊凡也是你父亲那丧失人性行为的受害者,你感同身受,作为一个富有同理心的孩子,你愿意谅解他。
警察仍在调查他的身份。在你的家中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他的文件或是身份资料,可能你父亲早已将这些都销毁。向你父亲的狐朋狗友询问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有印象。
警察耐着性子查阅了近几年的失踪案,同样未曾找到符合标准的人物。
仅仅凭着-张脸,要在短期内查出身份实在困难。你也接受过数次问询,然而你仅仅是个高中生,没能起到一点帮助。
但你愿意为警察、为政府分担烦恼。
伊凡这幅模样,警方无法通知家属来接管,只能够让他入住精神病院。但他的惨状是你父亲造成的,你愿意承担父亲的罪孽,接管他照顾也。
你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稳重靠谱、品德良好的孩子,而且因为家庭原因,你聪慧早熟,现在的你又能够继承父亲的财产。仅仅是接伊凡回家,雇两个人看顾他,这样的任务你足以胜任。
在金钱的疏通下,本案很快结束。
去接伊凡时,他形客狼狈,像只被丟到柴房中关了好几天的小脏猫,原本光润的黑色长发粘成一块一块,沾着灰尘与不明秽物,身上的囚服也满是灰尘。
成年男人瑟缩发抖哭泣的模样本该让人看不起,然而这样的反应出现在伊凡身上时,却只让:人觉得他可怜极了。看护他的女警察相当无奈,也不忍多瞧。这些天来伊凡始终排斥陌生人,只敢躲在囚室墙角,给他的饭他也不愿意吃,总是打翻,甚至还有一次烫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