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为天香把了脉就退出房间去准备祛寒的汤药,留下一剑飘红与天香两人独处。
她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天香与一剑飘红其实彼此已有默契,一剑飘红于她而言如同兄长般值得信任托付。
“剑哥哥,之前我找过你,想让你去劫了冯素贞的法场,你为什么不现身?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一剑飘红方才知道天香找他的用意,他垂下眼睑道,“闻臭,我已经不再杀人了。”
天香闻言一愣,她想起来,为了救冯素贞,她打伤了一个依律执行死刑的刽子手。让一剑飘红为了她去再开杀戒,劫法场后亡命天涯,何尝不是她的自私作祟。
“剑哥哥,我当时差点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可我只是…不想让她死。”天香想起当时情形,难免后怕,她发觉一旦与那人联系在一起时,自己总是行差踏错。
一剑飘红心底一声叹息,如果早些把驸马的身份透露给她,她是否就不会泥足深陷,是否她就真的能与自己浪迹天涯,或者可以促成她与张绍民的姻缘?
“闻臭,你还记得,我让你多与张绍民相处吗?”
天香凝神回想一下,“似乎有些印象。”
“我的话,你最终还是当了耳旁风。”一剑飘红无奈的笑了笑,天香从来是自行其是,率性自由。
天香聪颖通透,只这两句话就让她眼睛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驸马身份,一直以来,你们都联合起来瞒着我。”
“……驸马,自有苦衷。”
一剑飘红自始至终对驸马的身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倘若驸马选择不坦白,他自然不会干涉。
“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天香艰难的张了张口,喑哑道,“……爱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剑飘红不为自己辩解,倒是袒护了冯素贞,“驸马一直在为你打算,是她说服我带你离开,可惜……”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又回到了她身边?”
天香苦笑一下,原来自己早就被冯素贞推出去过一次。
“那她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对我说实话呢?”她好像是在问一剑飘红,又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冯素贞知道自己回公主府后一句责问的话语都没有,反而愈发给她一种伉俪情深的错觉?
一剑飘红无法给她一个信服的解释,只能选择无条件信任冯素贞,“在合适的时机,她自然会亲自告诉你。”
“什么时候,十年?还是二十年?”
如果不是欲仙帮来寻仇,她还蒙在鼓里。
一剑飘红心底叹息一声,该回答这个问题的明明应该是另一个人。
“闻臭,我问你,你后不后悔知道了驸马的真实身份?”
一剑飘红不知自己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也许潜意识告诉他,天香如果后悔,那隐瞒驸马身份的责任便不那么沉重。
天香注视着他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这个粗犷的冷血杀手竟然能洞悉她细微的情感变化,而这个问题教她如何回答?
若说她不后悔,可庙堂之上少了栋梁之材不说,她爱着的人也离她而去,如今两人都只落得孑然一身;若说她后悔,难道自己甘愿日日独守空闺,对着一个本不存在的人付出真心而得不到回应?
“事已至此,何必多此一问。”
天香移开视线,最终回避了这个对她而言过于尖锐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不能表达她的本心。
——驸马主动坦白求得自己谅解,两人得以朝朝暮暮,驸马得以施展所学,才是她真正所愿。
可这一问,令天香谅解了一剑飘红在驸马身份上的无所作为。
“剑哥哥,刚才你们为什么交起手来?”
“我本来只是看看你,她却要留我下来。”
握着甘蔗的手指发了白,天香黯然问道,“她不惜与你动手也偏要留你下来,存了什么心思?”
“闻臭,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
一剑飘红温和的看着她,有些事,他只能点到为止。
“没错,今天我才真正了解了她,”天之骄女黯然一笑,失去了所有灵动的颜色,“这是她第二次,将我推给你。”
一剑飘红被她眉宇间的哀伤神情触动,有一刹那理解了冯素贞的苦心。
他上前一步,“闻臭,你不快乐,不如随我离开这里,好过这笼中鸟,池中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