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第二天,方画过来找他,问六代是不是他杀的。
他坦然承认。方画很聪明,不值得去瞒。
方画没有再问,这件事也没有走漏一丁点的风声。微彰拥有言灵的能力,何时身死,心中有数,不肯留下只言片语,就是心甘情愿。
他们的关系始终保持在合适的距离,也许亲密,但分寸看方画自己,他既不刻意远离,也不想靠近太多。那会儿他已经进入军政院,除了日常工作,还负担着指导祁莳的责任。
让非御进入san是他第一个破格的举动。他说服了他那个时任院长的教授,祁莳可以不参与一切实战课程。祁莳是他捡回来的一颗棋子,还没想好用处,但总会有用。这有点像是出千,比别人多了一张牌。
方画调侃他养了个儿子。其实除了课程上的问题,其他方面是方画在照顾祁莳。他们关系紧密,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纽带限制人身,他很清楚,他默许这种发展,安心图谋自己的事情。
二十三岁,前指挥使离任,他站在这个位置上,谈不上成功。
凌归信任他,初期。渐渐开始猜忌,或许有些忌惮。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好骗,一种是老年人,一种是恋爱中的女人。‐‐允许存在意外。
但凌归不是意外。
老人家喜欢年轻人,那像是,如同能在年轻人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又或者是,不需要同年轻人竞争什么,在同龄人之间无法显露的感情自然而然的倾斜。
他安排了一个合适的角色。赵思予的动机充分,不需要任何暗示。他只是在移民紧闭的闸门口替这名青年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而已,然后死无对证。
生活很平静,指挥使还是指挥使,起床睡觉上班工作,偶尔兴起逗弄一下小毛孩。
&ldo;小毛孩&rdo;已经醒了。那本书从脸上滑落,正好砸到少年交握的双手上。祁莳动了动手指,抓着书丢到桌子上。他两条腿突然收起,伸手在桌子上摸到那本书,拿在眼前,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又丢在了一边。
&ldo;啧……&rdo;
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祁莳很快察觉到,用力吸了口气,吐出来,手臂撑着个迷迷糊糊的脑袋靠在桌子上,盯着眼前不知道什么东西。
&ldo;睡觉不知道关窗户?&rdo;
祝唐冷淡的责备传来,祁莳轻&ldo;啧&rdo;一声,&ldo;什么时候决定的?&rdo;
他问的是方画的事。
&ldo;今天上午。&rdo;
上午决定,中午通知本人,下午才召开会议。
祁莳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深深呼吸,氧气充满肺部,经由血液输送到全身。大脑终于找到一点清醒的感觉,他抬头从窗户扫到地面,起身将散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
他把自己的东西挑出来放好,剩下的丢到祝唐桌子上。祝唐正好拧了条毛巾捂着脸出来,见到祁莳粗暴的动作,不由笑道:&ldo;你这是发的什么脾气?&rdo;
少年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ldo;我要去大玄。&rdo;
祝唐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找到一并被吹到地上的任职通知,在文件右下角签上名字和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