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闷的撞击令许地难以呼吸,他感到自己的战马浑身颤抖起一阵中箭濒死的抽搐,他死死撑住自己的战马,防止死亡的战马将自己压伤。
一阵箭雨过后,许地从垂死的马匹下浑身鲜血地跳了出来:&ldo;把地上的匈奴人全部杀死!&rdo;
既然他已经成了这群娃娃们的铺路石,他就要做一块最好的铺路石。
许地低头猛烈地砍杀着在地上还在苟延残喘的匈奴士兵和匈奴战马,仿佛一个埋头耕地的老农一般,将满腔的希望都投射在土地上。
他的希望就是,霍去病那帮娃娃们,从他这里快马奔过的时候,可以受到最少的阻碍和伤害……
他曾经也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曾经耕种着自家的十亩薄田,以为会和自己的家人一辈子这样平淡生活下去。他的娃娃若是活着,就跟霍去病和阿赫那么大……
可是,匈奴人让他失去了一切。
许地埋头不断砍锄着一切障碍,甚至忘了听身边的状况。
郑云海狠下心肠,紧闭着眼睛:&ldo;射!&rdo;
又一轮箭雨朝着许地部、仆多部和匈奴军队绞缠在一起的地方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两千弩箭营的军士眼角含着泪花,却没有一个人去擦,他们要以最准确的眼力,最专注的定力,去尽量多射杀匈奴人……其实战场如此混乱,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天空忽然更加黑暗,仿佛提前陷入了黑夜。
仆多回头看了自己的战队一眼,耳朵顿时失去了听力,他只看到与匈奴混战在一起的自己战队,被从天而降的黑色铁箭刺心入肺,人仰马叫,吃痛未死的战马惨嘶着四处践踏着,血肉横飞。
&ldo;不‐‐&rdo;仆多狂吼着要冲回去,他要与他的士兵们生死在一起。陈焕在他身后大声吼:&ldo;东南方向!撤!&rdo;仆多冲杀出几步,发现只有自己孤身一个人在往后冲。
陈焕带着自己的战队和仆多剩下的半支战队,朝着郑云海为他们射出的那条尸体道路快马加鞭,突围而去……
许地砍人砍累了,直起疲惫的腰身擦一把汗,如同在家乡做农活疲劳了站起来稍事休息一下。
一股锐利的穿透力从他的头上传过来,直接贯穿了他的心扉。
许地慢慢倒下去……
他感到战场的喧嚣暗淡了,遥远了;他感到天上的箭雨似乎也没有了声音。
没有了战尘,没有了血腥。
只有从铁箭的缝隙之中飘落下的雪花碎片,轻柔地在随风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