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既然对彼此都没有什么感觉,只为了他的一时兴起,而将她卷入那些暗流旋涡,绿阶觉得这对她、对她的孩子也太不公平了。
绿阶只希望,做一个躲在霍侯爷正妻背后的平常侍妾,让自己孩子混在一堆霍侯爷的子女中间不惹人瞩目地平安成长。
绿阶膝行挪后几步,向他行跪礼:&ldo;侯爷,侯爷的厚爱,奴婢惶恐……奴婢家奴出身……&rdo;
霍去病自己还是家奴出身呢!这要她考虑什么?!霍去病不以为然:&ldo;这你不必在意。&rdo;
绿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得把事情再拖一拖:&ldo;而且……侯爷还未行过冠礼……是不是等到这之后再请皇上的恩旨?&rdo;
&ldo;?!&rdo;霍去病几乎被呛到,虽然他的杯子里也没有茶水了。
行了冠礼才可正式成婚,这个规矩他自然会考虑,也就差两个来月的事情。连续两句回答,令他隐隐感到了绿阶有回绝他的意思。这怎么可能?一个奴婢居然要回绝堂堂冠军侯的求婚,这岂不是反了天?
霍去病隐隐嗅出绿阶有拒绝他求婚的意思,索性再试她一试:&ldo;行冠礼之后即刻就办。&rdo;
绿阶想了想,侯爷行过冠礼之后,皇上应该会指婚。难不成侯爷会为了她,拒绝皇上为他选择的人选吗?她低头答应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定了下来。
&ldo;婚礼的事情你不必操心,舅父方面母亲那里,都会替我料理的。&rdo;霍去病是个考虑问题周到的人,绿阶继续点头称诺,无羞也无喜。
霍去病终于放了绿阶离开,绿阶又冲着他一跪到底:&ldo;侯爷,赵姑娘她们回公主府中,奴婢恳请侯爷给她们一个合适一些的理由,让她们以后有些出路。&rdo;
绿阶虽然吃了她们一点苦头,不过她觉得歌伎也挺命苦。
她们很年少被选入府中,经过七八年的培养,要到十八九岁年华最盛的时候才会被送出来。万一男主人不中意,这今后能有几年的折腾呢?她们和她不一样,绿阶就算没有男主人的喜爱,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清清白白地养活自己。
所以她们待她的那些犀利苛刻,她心里并没有恨她们。
霍去病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ldo;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压着我儿子。&rdo;
很多事情慢慢适应了就会好一些,绿阶在侯爷面前逐渐自如起来了。毕竟侯爷又不是特意在虐待她,他是在特意待她好。
过了几天,霍去病让她跟着他学认字,自己的老婆连字都不认识,这说不过去。
绿阶当然很高兴,她喜欢学东西,可是身份有限,连认字都是自己偷偷认的。常用的字她倒大多认识,不需要怎么教,只是不大会写。霍去病感到比较欣喜,她不是全文盲,可以省了他一半的功夫。
皓珠明月不明白,那两个人闷在屋子里可以几个时辰不出一点声音,不知道在干什么。
当然不必出声音啊。
侯爷弄了一个童子开蒙用的沙盘来,折了两支竹笔,他写一个字再让她跟着描一个字。他教的字绿阶都认识,侯爷自然不必教她念;凡是绿阶写得不好的,侯爷只需要用竹笔点一点,她就明白了。
后来绿阶可以用竹简练字了,毛笔写小字她掌握不好,软软的笔头扭来扭去,竹简又滑,绿阶写了好几天都进步不大,霍去病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了,将绿阶写的竹简一把扔在地上:&ldo;笨,字也写不好!&rdo;
绿阶吓得趴到地上去:&ldo;奴婢该死!&rdo;
霍去病正生气,看她跪到了地上,将她一把拽起来,不耐烦道:&ldo;算了,几个字罢了!你就拿着竹简好生练习。&rdo;
&ldo;诺。&rdo;
绿阶知道他又在嫌她,压了他的儿子。
霍去病教了她半天字,只觉得比练兵还辛苦,说道:&ldo;我去外边吃酒去了,不必给我准备夜宵,自己早些去睡。&rdo;教女人习字,尤其是她这种笨女人,简直累死他了。
他得找舅父散散心去。
绿阶点头,这个人从前出府入府从不关照一声,如今怕她委屈了他&ldo;儿子&rdo;,出入都会跟她说起一声。
暑气逐渐消退,长安城的秋天,一日日近了。
先是柳叶儿一点点耷拉下来,尖稍逐渐泛黄。然后就是菊花开始绽开淡色的花苞,一片莹莹的绿色中星星点点都是黄白色欲开的鲜花。
天气并不冷,只是早晚比较凉,还不能用薰炉。
绿阶睡觉不当心,受了点凉开始咳了起来。汤医师说她不能用那些药效比较强的咳嗽药,只用枇杷叶、陈云果烹了药梨给她吃。药效稍微慢了一些,绿阶依旧每天轻轻咳嗽。
她也不敢多咳,侯爷看着她的目光非常不满,好似她自己找来这个病,存心害他的儿子。绿阶努力在他面前不咳嗽,越是压抑喉咙越是痒,常常一背过侯爷就咳得发喘,病反而一直不见好。
霍去病得知绿阶是晚上着的凉,心中又气又急。这一天他下朝之后,对绿阶说:&ldo;你怎么会咳起来的?&rdo;
绿阶忍着痒不说话。
&ldo;问你呢?&rdo;
&ldo;咳……&rdo;绿阶堵住自己的嘴,不让第二声咳嗽冒出来。
&ldo;是晚上睡觉不老实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