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貂顶着秋风凉雨,乘车赶回了郑王宫。他的心里从未感到如此的挫败和无奈。
姬貂回到抱朴厅,换了一身衣服,静静地坐下。宫女们见王子神色有异,面容忧伤,都不敢近前,只是远远地候着。
过了一会儿,天色放亮,雨声渐小,清秋的寒意却更浓厚了。
这种时候,又是这般心情,就算一向温和敦厚,宠辱不惊的姬貂,心中也感到惆怅难解,倍添了许多儿女情长。
忽然,宫女进来禀报:“王子,姬葵公主到了。”
话音刚落,姬貂就看到葵妹妹,神情恍惚地走了进来。他正心绪不平,见妹妹也这般模样,自然猜到了几分,不禁长叹一声。
姬貂问她:“葵儿,怎么了,又有何事?”
姬葵的面色有些苍白,轻声道:“哥哥,我今天去见扬将军了,他竟然对我说……”
姬貂关切地问:“哦,他说什么了?”
姬葵轻咬樱唇,凄凄地说:“今天见面时,扬将军坦诚地告诉我,他喜欢的人……竟然是蕣姐姐……”
姬貂听了,不禁又惊又喜。虽然他不知道扬之茂喜欢蕣妹妹,但是,以姬蕣的曼妙仙姿,说实话,哪个男人喜欢她都不奇怪。
所以,在这一刻,姬貂心里更多的是欢喜。如果扬之茂与悦儿是相爱同心的话,那么他也不会枉作小人,用权力强迫悦儿嫁给他的。但是,扬之茂并不喜欢悦儿,那自己就依然可以去追求她了。
姬葵见姬貂脸上似有喜色,不由很诧异。
姬貂笑了笑,对姬葵说:“蕣妹妹与我兄长高蝉,两情相悦,情深意重。扬将军恐怕是没有机会了。葵儿,那你还担心什么?”
姬葵听了,默默点点头。她虽然懂得哥哥话里的意思,只是心里未免有些难过。不过,她也明白,蕣姐姐那般风华绝代,美艳无双,让扬之茂过目难忘,倾心于她,是再正常不过了。
姬貂握了握妹妹的小手,冰凉凉的。兄妹二人凝望着对方,心中各有一番难解的情愫,但是,他们都懂。
姬葵走后,姬貂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猛然记起,后天就是许国前来迎亲的日子了。自己既然答应了哥哥和蕣儿,帮助他们逃出郑国,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姬貂在床上躺下,心里在盘算一个周全的计划。但是,不管怎样,今夜对于姬貂、葵儿、悦儿等几人来说,注定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最近,姬兰和姚灼灼也一直在认真筹备着蕣儿的婚礼。
许国马上就要来迎亲了,姚灼灼也感到越来越焦虑,真的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
清晨,用过早膳,姚灼灼便命侍女前去珍珠馆传话,让蕣儿来欢泽殿一趟。
不一会儿,蕣公主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望着母后,笑容少得可怜,而且很是牵强。
姚灼灼见女儿最近消瘦了许多,很是心疼。她知道蕣儿因为婚事而不开心,但她自己又何尝高兴呢?只不过,姚灼灼是郑国的国后,需要配合自己的夫君姬兰,时时为大局考虑。
姚灼灼望着女儿的小脸,温和地说:“蕣儿,最近心情还好吧?明日许国就要来迎亲,父王和母后已经把你的嫁妆备好了。”蕣公主听了,木着脸,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用手摆弄着衣带。
灼灼见女儿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忧郁,她不由一阵心痛。
母亲的爱永远是最温暖,最直接的。它不像父爱那般深沉,却总能给孩子最温柔的疼惜与宠爱。
姚灼灼紧握着蕣儿的小手,说:“蕣儿,别生母后的气了,好不好?母后也不想让你远嫁别国,可是,你父王这样安排,也确实有他的考虑。何况,你与高蝉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蕣公主抬起头,望着母亲,说:“蕣儿谢父王和母后的养育之恩,但是,未来的路,就让蕣儿自己走吧。就算历经风雨,蕣儿也不会后悔的。”
姚灼灼是何等聪明,她听蕣儿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心里感到一阵不安。她双眸含泪,把女儿揽在怀里,说:“母后只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蕣儿,答应母后,无论如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蕣公主点点头,嫣然一笑,娇美的脸上仿佛洒满了阳光,轻松自在,并无一丝忧伤。
灼灼望着女儿的笑容,美艳、绚烂、耀眼,让她想起了夏末的蕣花,大片大片的花朵,华美、丰盛,足以瞬间侵占人的心灵,美得失控,令人窒息。
姚灼灼紧紧地搂过女儿,对她说:“蕣儿,你是母亲永远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