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样,死心了吗?&rdo;霍西川说,&ldo;跟我回去。&rdo;
第10章
顾远看着墙壁。
雪白雪白的墙壁。
他的手有些疼,因为被死死地拷在了椅子背后。
他的腿也疼,如今被固定在一个位置不得动弹,更显难忍。
霍西川来的时候他在看窗外。窗外是蓝天白云,很远的树,而他曾经离自由很近。他心里没有什么恐惧,恐怕下意识是觉得霍西川不会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无非是囚禁和强奸,作为失败的代价,那也不算什么。
他已经没有前程和后路,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
霍西川看到顾远在看着窗外。
他很少看见那个人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记忆中那个人有一双清冷的眼睛,少言寡语,姿态克制,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于是偶尔要笑不笑的样子就分外撩人,后来他失而复得的时候,那个人的姿态神情都变了模样,更接近于一只来到了陌生领域的小兽,带着抑制不住的勃勃生机。
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那些迷茫与脆弱都如同云烟散去,那眼神仿佛要把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烫伤‐‐
霍西川以为他见到自己会大吼大叫,会激烈反抗,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片刻的困惑,因为他知道的白越向来是从容平静得让人怀疑他没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那样一再逼迫白越,只为求得他只言片语的真心,可他下意识期待着的,为什么是那样不冷静也不从容的、他完全不喜欢的白越?
在这样期待落空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失落?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平静,只有一点压抑着的暗火,是他眼底唯一的亮色。
顾远感觉霍西川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许久,霍西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他更看不出霍西川在想什么。他也不在乎霍西川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可霍西川的话语,依然叫他措手不及。
霍西川问他:&ldo;疼不疼?&rdo;
顾远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他双拳下意识握住,又缓缓放弃了一般松开,他声音沙哑,说话都有点艰难:&ldo;……贺虎呢,在哪里。&rdo;
霍西川的面色便稍稍冷了些:&ldo;你倒有空想别人。&rdo;
顾远便沉默地转过头去。
他本不抱希望,可霍西川终究还是回答了:&ldo;他不可能回到海城,你也休想出去找他。&rdo;
这起码是一件好事,可顾远终究还是像失去所有支撑一样,整个人松弛下来,那些破釜沉舟的欲望也渐渐归于无尽的迷茫。
顾远以为霍西川还会对他使出什么残酷手段,可霍西川放过了他,好像他逃出去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他不是不知道霍西川绝不会让他死,但是也没有想过霍西川会轻描淡写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隐约明白,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ldo;白越&rdo;。
如果他不是白越,那么霍西川绝不会有那样的宽容。而对白越尚且能如此,要他是顾远,又该怎么办?
但凡他只要有一点想活下去,在这一片囚笼里,他也只能做白越。
顾远开始安分下来。他的安静不再是敷衍霍西川地闭嘴,他慢慢地在思考,那个白越会想些什么,那时候会做些什么。他开始看白越留下来的笔迹想要窥测他的心迹,只可惜白越的任何记录都和他看的那些书一样冰冷而不带任何情绪。
顾远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把那些书吃进去,一面还佩服白越‐‐在这种情形下,他竟然还能看书,还能看这种书,还能在那里不紧不慢记笔记,神仙。
顾远气得想摔书的时候,黑西装告诉他霍西川要见他。霍西川最近来的频率高了一些,而且时间点诡异‐‐甚至有时他只是听说霍西川在他睡着的时候来过一会,然后又匆匆走了。
顾远知道霍家主宅不在这,这离霍家的公司也远得很。
霍西川来的时候多半状态很疲惫,今天也是一样,顾远走下去的时候霍西川倚靠在椅背上小憩,一旁的咖啡还带着热意蒸腾出淡淡的白烟。顾远轻手轻脚走过去,见到霍西川平日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有几缕垂下来,在他眼角投下淡淡的阴影。
顾远看到桌上的水果刀,他的手,想到他可以勒住霍西川,那把水果刀插进霍西川的胸膛,切碎霍西川的血管就像霍西川粉碎他的尊严,然后他一步一步踏出这个邸宅,或许会因为黑西装们的阻挠而受很多伤,可是他哪怕只剩下一点力气,都要离开这里,去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顾远的视线从桌面缓缓移向霍西川,如今他看起来比往常看起来还要年轻,大约是因为小憩而放松了戒备,平日凌厉的气势也荡然无存,顾远没有一刻那么清晰地感觉到霍西川不是什么上位者,不是什么施虐者,而是一个人。
顾远只迟疑了一刻,但是他庆幸他的迟疑。
‐‐霍西川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从迷茫到清醒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最后落定在顾远眼中。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对顾远说:&ldo;过来。&rdo;
顾远缓了一下才过去,霍西川却是不耐烦,一下把他拉过来,他失去了平衡,一下跌到霍西川身上,霍西川揽住他,一手抬起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