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宜嚎啕大哭,哭着要母妃。云槿抱了她,扶了玉娴进了寝殿。三姐妹彼此相伴,才稍稍安心。夜里,玉娴惊叫道:&ldo;二姐,不好了,宜儿身上滚烫!&rdo;
云槿大惊,玉宜边哭边喊着母妃。她小小年纪,遇此大变,惊吓过度,已然病了。
&ldo;得想办法找大夫,给玉宜吃药。&rdo;云槿穿鞋下床,玉娴跟着起了身,担忧道:&ldo;可我们已成了阶下囚,哪里去找大夫?&rdo;
赵鸣飞将玉宜和玉娴扔进毓秀宫后,就不再露面了。宫门外有人把守,任云槿和玉娴如何说,没有人放她们出去,只是按时供应饭食衣物。
诺大的毓秀宫华丽冰凉,云槿和玉娴用后殿的井水给玉宜降温,哄着她吃东西,可过了两日,高热不退,眼看小人儿呼吸越来越滞重,两人急得直掉眼泪。
又过了一日,外面的嘈杂声和杀戮声歇了,傍晚时分,云霞满天,赵鸣飞负手立在宫门口。
玉娴性子最要强,但为了玉宜不得不向叛臣低头道:&ldo;赵大哥,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救救宜儿。&rdo;
赵鸣飞冷着脸并不答话,云槿问道:&ldo;你想怎样?&rdo;
&ldo;你不知道吗?&rdo;
云槿惨然一笑,说道:&ldo;鸣飞,我错了,求你救救宜儿。她追着你玩闹过,叫过你大哥哥,求你救救她。&rdo;
赵鸣飞说:&ldo;好。&rdo;
他就是要她低头,见她眉尖舒展似有喜色,他又道:&ldo;但是一命换一命!&rdo;
(二)碎玉满地
a &ldo;云儿,我说过不会再纵着你,你莫怨恨我,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rdo;
云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有了赵鸣飞授意,很快有大夫来给玉宜诊治。云槿瞧着玉宜喝上了药,心里舒缓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才恢复了意识,醒来的那一瞬,心里冰凉凉的。
玉娴扶她起来,喂她喝药,说道:&ldo;二姐,大夫说你有了身孕,这是安胎药。&rdo;
玉娴衣不解带,夜不能寐地守着二人,云槿心疼道:&ldo;玉娴,辛苦你了。&rdo;玉娴道:&ldo;二姐,你一定要坚强,宜儿也要好好的,这是我唯一所求的了……&rdo;云槿觉得她话里颇有轻生的念头,问道:&ldo;他跟你说什么了?&rdo;玉娴摇头,说赵鸣飞并未再来。
云槿喝了药,反而心神不宁,更加不适。玉娴和玉宜都睡着了,云槿听到外面似有猫叫声。
月色溶溶,满宫景色依稀可见。她借着月色,循声找去,在后殿的杂草堆里发现了她的小雪球。它受伤了,叫声虚弱呜咽,身上血污不堪。小雪球认得主人,有气无力舔舐着她的手指。
云槿心疼地将它抱在怀里,柔声道:&ldo;小乖乖,你很疼吗?&rdo;小雪球受伤不轻,它蹭了云槿几下,就没了动静。
云槿和昔日一样,用手指轻轻地拢着它。这猫还是赵鸣飞送她的,如今它也死在这场祸乱里。云槿感到全身都很疼,腹间的疼痛尤甚,她起不了身了,惊呼玉娴。
疼得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想她明白了赵鸣飞所说的&ldo;一命换一命&rdo;了。她很久都没有再梦到过赵鸣飞了,偶尔有他,也是梦里灰色的影子,而这次她清晰地梦到了他。
那是十四岁的赵鸣飞,他从刺客的刀下救出了她,他右手背上的伤也是那次落下的。
&ldo;云儿,你再哭我可走了。&rdo;他是个急脾气的,说走就要起身。云槿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深吸几口气才说出话来:&ldo;我疼,才哭的。&rdo;
&ldo;你不是被吓哭的吗?你又没有受伤,哪里疼?&rdo;
&ldo;可是你受伤了啊!我心疼,心疼&rdo;她哭得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他不过是手背上留了一道伤,流了点儿血而已,她大惊小怪地给他包扎了一圈又一圈,还一个劲儿地哭。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ldo;爱哭鬼!我根本不觉得疼,陛下还封了我做将军呢,还有一套盔甲,穿上可神气了!&rdo;
他救了皇上,又救了公主,龙颜大悦,破格封他做将军。他告诉云槿,本就是去救云槿的,顺便救了一下皇上而已,皇上真傻,还把他夸得忠勇无双。
两个人坐在毓秀宫的楼顶上聊天,直到日已西斜,红云满天。夕阳的光辉里她脸庞白皙如玉,眉眼温婉如画,他忍不住凑近了看她,那种年少的悸动让他不安起来,他握住她的手说:&ldo;云儿……你……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下去。&rdo;
她红了脸,抽回手时腕上的白玉镯子褪落在他手心里。他起身道:&ldo;那我下去了,明日也不来找你玩了。&rdo;
她起了身,认真道:&ldo;那你明日早点儿来找我玩。&rdo;他还没答话,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像羽毛拂过,他的心跟着变轻了,蝴蝶一般扑闪扑闪地飞起来了。
她瞧他愣住了,以为他被吓到了,咯咯地笑。
他手里的玉镯子脱手,碎玉迸溅,在瓦片上跌散成一串乐符,清悦动听。
他说:&ldo;云儿,你笑得真好看。&rdo;
她眨了眨眼睛,满天的红云不见了,少年的脸也消失了,只有头顶上月白色的帐子,往事苍白如素。
云槿听到玉娴和大夫的对话,她抬手抚在小腹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