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何太后立即说道。
“二哥有何事急着见哀家!”何后屏退旁人,问向眼前的何苗。
“娘娘金安,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之事,今日无缘无故又要谋杀十常侍,这的取乱之道啊!”何苗想起了自己的心腹乐隐的话,对何太后道。
“什么取乱之道啊?”门外忽的响起何进的声音,“娘娘既然在接待贵客,何进改日再来。”
“无妨,都是自家人,大将军进来吧!”何后看了眼旁边吓得浑身筛糠的何苗,对着门外道。
何进昂然直入,向何后请完安,转身看见了战栗不已的何苗,奇怪地问:“噫?幼泽,你不是回家养病去了吗?怎么会在太后娘娘这里?”
“我……”何苗吞吞吐吐。
何后假装看不见,给何进也赐了座,笑着问道:“我们自家人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不如把母亲也请来设宴痛饮一番如何?”
“不必了!”何进道,“臣此来是有要事相商!”
“哦?是吗,大哥直说便是!”何后道。
“诛宦竖,清君侧!”何进道。
“怎么他们又惹怒大哥了?”何后笑容一僵,但还是问了出来。
“臣事为小,国事为大,如今十常侍贼心不死,意欲控制陛下,不除必成大患!”何进回道,却用余光瞟着不知所措的何苗。
“可是有了凭据?”何后问。
“这……没有,但是京城的谣言除了他们还会是谁的杰作?”何进道。
“没有那就是凭空捏造了,大家都是先帝的托孤忠臣,何必老是闹得这样你死我活?至于谣言,这个世界上难保没有一些小人在背后议论的,大家问心无愧,清者自清不就好了?谣言止于智者,事实面前自然会不攻自破。”何后滔滔不绝地说出一篇大论,见何进已经开始犹豫了,便进一步说道,“大哥既不谈私情,哀家复议公论:中宫统领禁军可是汉家历来的旧制,何况前些日子他们也交出了兵权,我们已经理亏了,现在他们只图自保,即使有了反叛之心,对整个大汉朝又有什么危害呢?先帝新弃天下,大哥便要诛杀旧臣,这难道就是以宗庙社稷为重吗?”
“臣……恳请娘娘明示!”何进本来就是没决断的人,听何后这么一说,顿时就没了主意,还真是跟曹操猜的没两样!
“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哥暂且回府,哀家再出面一次,此后他们若再有不轨之心,那时便任凭大哥处置!”何后道,其实她也早就头疼宦官和外戚的这种夺权之争,如今到了他们这一代,她自然想凭着一己之力尽量使二者和平共处的。
只是她料不到,和为贵是要在一定前提下的,有时候一味地追求和谐不仅不会化解矛盾,反而会深化矛盾,使得矛盾激化并以更激烈的形式爆发。
“好,有太后此话,足慰臣心,众臣还在等着臣的回话,臣且告退!”何进狠狠瞪了何苗一眼,把何苗吓得几乎趴下。
“哼,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经过何苗身边时何进道。
“大将军走好!”何后在后面道,终于长出一口气。
何进闷闷地回到府中,见到众人还在,袁绍迎面问道:“此去大事若何?”
何进叹息道:“太后不允!”
袁绍说道:“恕本初直言,天下事非太后当决亦非太后能决也,大将军若只听妇人之言,后果不可料啊!”
何进怒视着袁绍:“如此一说,本初难道已有计策不成?”
“正是”袁绍信心满满道,“可密令四方英雄之士,带兵来京,遥为之势,尽诛阉竖。彼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
何进大喜道:“此计大妙!陈琳何在?”
“大将军有何吩咐?”陈琳拜诣于前道。
“即刻发檄至各镇诸侯,召赴京师图灭阉竖!”何进说道。
陈琳听完大惊:“大将军不可!俗话说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欺人也,微物尚且不可欺之以得志,何况国家大事呢?现在大将军仰仗皇威,掌控要权,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要铲除宦官势力,就像鼓洪炉燎毛发一样简单。只需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现在反而要征召外州大臣,让他们临犯京阙,到时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正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还说一定成功,陈琳斗胆,只怕那时功不成,反生乱啊,还请大将军三思。”
“不必三思,大丈夫做事,前怕狼后怕虎,都如孔璋这般懦夫之见,能成何事!”何进笑道。
“好,好!”旁边曹操击掌大笑。
何进见又是曹操,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犀利的言辞,但依然客气地问道:“孟德何故击掌发笑,是笑本初此计大妙,或是笑我太愚?”
“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曹操笑不能止指着袁绍说道,“我倒是觉得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才衬得上‘懦夫’这两个字!”
“孟德你——”袁绍大窘,虽然我跟你关系好,但取笑人也是要场合的吧!
“本初莫怪!我只是觉得宦官之祸,古今皆有;如果当初没有人宠幸重用他们,现在这些人哪里会嚣张跋扈成这样呢?要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应该首先自省,果真查处有罪者,铲除元恶足矣,这是一个狱吏就能办到并办好的事,何必纷纷征召外兵呢?欲盖反而弥彰,孔璋所说不无道理,想一下子斩草除根,事情怎么可能不泄露?计划再周密我料定也必败无疑!”
何进大怒道:“孟德难道也怀有私心吗?”
“大将军明鉴!操所言确实有不当之处,可都是为了社稷万安考虑!”曹操坐回席位,对着默然不语的袁绍道,“本初兄,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袁绍还在回味着曹操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