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零。4年时间简直是在靠存款坐吃山空。
责任基本在我。我大约是不该同任何人结婚的。至少她不该同我结婚。
起初,她认为自己为社会所不容而我为社会所容。我们较为成功地扮演了各自
的角色。然而在两人认为可以一直这样干下去的时候有什么坏掉了。尽管微不足道,
但已无可挽回。我们置身于被拉长了的、平静的死胡同中。那是我们的尽头。
对于她,我成了已然失却之人。无论她怎样继续爱我,那都已是另一问题。我
们过于习惯相互的角色了。我再也没有能够给予她的了。她本能地明白这一点,我
凭经验了然于心。不管怎样都已无救。
这么着,她连同几件筒裙一起从我面前永远地消失了。有的东西被遗忘,有的
东西销声匿迹,有的东西死了,而其中几乎不含有悲剧性因素。
7月24日,上午8时25分
我确认电子表上这四个数字,然后闭起眼睛,睡了。
第三章1978年9月
1鲸的阴精,身兼三职的女郎
同女孩困觉,我觉得既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又好像相反根本不值一提。就
是说,有作为自我疗养行为的交合,有作为消磨时间的交合。
有的交合始终属于自我疗养行为,有的交合一贯是为消磨时间。既有起初属于
自我疗养行为最后算是消磨时间的,又有相反的情况。怎么说呢,我们的性生活同鲸鱼的性生活有着根本差异。
我们不是鲸鱼‐‐就我的性生活而言,这乃是极重要的命题。
小时候,从家里骑自行车大约30分钟路程的地方,有个水族馆。水族馆内总是
阴冷冷的水族馆式的沉默一统天下,只有时而&ldo;哗啦&rdo;溅起的水花声从哪里传来。
暗幽幽的廊角仿佛有鱼身人在屏息敛气。
一群金枪鱼在巨大的水池里往来游动,鲟鱼沿狭窄的水路逆流而上,锯刺鲑朝
肉块呲出尖牙利齿,电气鳗鱼一闪一闪亮起小里小气的电珠。
水族馆里有无数的鱼。它们名字不同鳞片不同腮鳍不同。我实在不明白地球上
何以存在如此种类繁多的鱼。
当然,水族馆里没有鲸。鲸过于庞大,即使把水族馆毁掉弄成一个大大的水槽
也没办法养它。但水族馆里放有鲸的阴精,也就是所谓代表物。这么着,整个多愁善感的少年时代我都没看原原本本的鲸而一个劲儿看鲸的阴精。在阴冷冷的水族馆式甬路散步散腻了,我便坐在寂无声息的天花板极高的展厅沙发上,对着鲸的阴精呆呆地度过几个小时。
看起来它有时像一株干枯的小椰树,有时像一穗巨大的玉米棒。如果那里设立
有&ldo;鲸鱼生殖器&iddot;雄&rdo;的标牌,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那便是鲸的阴精。那与其说是南极的产物,莫如说更有中亚沙漠出土文物的意味。它不同于我的阴精,也有异于此前我见过的任何阴精。并且那上面漾出一种哀戚,一种被割阴精特有的难以言喻的哀戚。
第一次同女孩性交后想起的,也是这巨大的鲸鱼阴精。想到它是沿着怎样的命
运之路经过怎样的经纬来到这水族馆空空荡荡的展厅的,不由一阵心痛。我觉得这
里边没有任何获救的希望。但我才17岁,显然还太年轻,不可能对一切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