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承功很豪爽地说,康旅长,一起坐坐吧。
康凯说,不了,我和雅池说几句话就走。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我今天晚上要宴请各位外军朋友,我想邀请你也参加。
康凯半开玩笑地说,不会又是鸿门宴吧?
你想哪去了?我还要借你家的一方宝地,在你叔叔巴雅尔家!
康凯看了看陆雅池,好吧,我参加。
在训练基地草坪间的路上,陆雅池和康凯边走边谈着。
陆雅池说,上次演习的录像我看过了,我觉得小飞的病情好像不是原来确诊的深度植物状态,他对某种特定的外界刺激会有特定的反应,不完全是下意识。
你想推翻原来的诊断。
这到不是,无论深度也好,还是中度、轻度也好,对外界的反应都是无意识的,而魏小飞则不然,他除了下意识的反应外,还存在着有意识的反应现象。比如上次我们发现他对战争影片某些场面有特别的反应,最近,我观察,他的听觉反应比视觉要灵敏,某种特定的音响对他也有刺激作用。
什么音响?
有一天我和乔麦推他到外面散步,刚好几台装甲车开过,他就抬起头寻找着什么,我们开始还以为是过大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呢,可后来,几台拖炮的汽车从我们身边开过,他却没有反应……
他是坦克兵,装甲车和坦克的发动机声响近似,是他熟悉的声音。
我有个大胆的设想……
把小飞领到演习场来?
对。但只能是一种尝试。
康凯想了想,我看可以试试。但不要过于声张,至少不要让魏副军长知道,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事你倒想得很周全,可你自己就不怕别人误会?
别人能误会我什么?
如果你真想要我配合你唱那出戏,误会可就大了去了。
你是担心庞承功吧?
你唱这出戏本身就是冲着他去的,从战法上讲也不失为一个好计,与公与私至少都没有什么坏处,我担心的倒不是他。
康凯不解地问,那你还担心谁?
楚冰冰。
康凯一愣,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已经看出来了,冰冰对你是真心的。
别拿我开心啊。她不过是在庞承功那里受到了冷落,跑到我这里来找点平衡而已。
哥,你这种看法可不对,以前冰冰也许是那种人,青春靓丽,无忧无虑,有很强的优越感,又很自信,是你们这一代人能理解但又不愿接受的现代女孩。但她这两年多来变了,这种细微变化你们男人是看出不来的,而我们的感受却很清晰。其实她对庞承功根本没有真正的感情,前一段无非是想找机会把庞承功钩过来,再扔进水里晾他一下罢了。开始跟你接触,也是想让庞承功吃点醋什么的,但后来跟你接触时间长了,对你了解多了,小姑娘可动了真情了。
你知道,我一直在回避她。
你可别再伤她了,你啊,一点不懂女孩子的心。
我现在哪有精力考虑这些事啊。
我知道,你说过,人不能总是生活在爱情里,但人也不能总生活在工作里呀。一个副师职干部,一旅之长,到现在连个家都没有,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啊。
康凯叹息一声,说的也是,以后再说吧。
梅雨晴提着简单的行李,打开他们北京的家门。梅雨晴走进门,来到客厅的中间,停了下来。看着屋内的一切,看着原本属于她的家,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屋里的陈设与她离开时几乎完全一样。她和康凯的合影照片依然挂在原处。梅雨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落日的余晖照进房间,显得十分温馨。梅雨晴伸手摸了一下茶几上的玻璃,手上粘上了灰尘,她笑笑,摇了摇头。
梅雨晴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沾湿桌布,她挽起袖子,熟练地干起家务活来。
此时,乌兰的歌声正在草原上飘扬。巴雅尔在蒙古包外,燃起了一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摆上了酒桌。乌兰双手托着哈达举着银碗在纵情地歌唱。每张小桌上,摆满了手扒羊肉、奶茶和各种水果。柳成林帮巴雅尔一起忙碌着,给客人们倒茶斟酒。几张小桌围成一个圈,康凯、庞承功、陆雅池和七名外军顾问们围座在一起。他们身着迷彩服,每个人的脖子上挂着洁白的哈达,已经喝得有三分醉意。随着乌兰的歌声,弗斯特等外军顾问们开始跟着节拍摇头晃脑,有的手抓羊肉,端起奶茶、啤酒,边吃边喝着……
乌兰一曲唱完,柳成林端着一个大盘子走来,盘子里盛着几大碗白酒。乌兰端起一杯酒走到庞承功面前,庞团长,俗说话,朋友来了有好酒,今天,爸爸把窖藏了多年的上等马奶酒全都拿出来了,庞团长,请。
庞承功把酒杯举过头顶向在座的人们显示了一番后,按照蒙古族的习俗用手指沾酒,敬天地后,一饮而尽,然后亮出空碗。庞承功的豪放劲头赢得众人的喊声和笑声。
乌兰把酒端到弗斯特面前。弗斯特接过酒,也按照当地的礼节敬天敬地……弗斯特先喝了一口,马上感到烈酒的冲劲,哇哇地惊叫起来……乌兰望着他笑。弗斯特看了看在场的人,也像庞承功一样,一扬脖子喝了进去。弗斯特的豪爽引来一片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