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白然——”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直入白然脑海中。
“谁?”识海内静坐调息的白然蓦然睁开双眼,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活下来?”
惨烈的质问震得白然心神不稳,他凝眸看去,试探地叫了一声:“师兄?”
眼前画面陡然发生剧变,越来越多熟悉的身影从地底爬了出来:“为什么你可以活下来?为什么?!”
一声声的哀嚎惊神泣鬼,识海内的宁静荡然无存,血色与焦黑成了天地间的主色,万年前的绝望在白然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重演。
他片刻恍神,便被溃灭无望侵袭,想要自救,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辩解,最终无有驳议,低垂着头颅,仿佛千古罪人一般被叱责、被咒骂:“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们?你来陪我们啊!”
“然然!然然!”
不知何处传来了焦急关切的声音,白然想去回应,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无尽的自责淹没了。
“然然,他们没怪你,他们要你好好活下去!”
那声音并未放弃,依旧呼唤着白然。
“好好活下去?”白然的神色露出一丝迷茫,“他们不怪我吗?”
“不怪你,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白然重复着这句话,终于,沉重但真实的记忆将幻象破开了一道口子。
“然然,好好活下去……”
“师弟……活下去……”
“活下去……带着我族的希望……”
眼前痛苦扭曲的身影变得安然平静,他们温柔地笑着,祝福着唯一活下来的白然。
白然猛地睁开眼,眼前是被他允许可以在阵法中来去自如的段非池。
他画阵法时隐秘地带了这一点让他欢喜的私心,却没想到成了破开他莫名幻象的契机。
“你这是怎么了?”段非池心急如焚,他正在厨房里准备吃火锅的菜,竟然听到阵法里的白然喃喃自语,一直在说“对不起”,眉眼哀切,像是被拉进噩梦里难以苏醒。
白然下意识地扑进了段非池的怀抱,这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那幻象何尝不是他午夜时分的噩梦。
段非池没再追问,只是轻拍着白然的背,安抚着怀里微微发抖的人。
白然想要开口说话,喉咙一哑,只发出了不着调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