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刚的表情,很矛盾,很压抑,很痛苦。
“其间,隔壁村的村民闻讯赶来,但被他们全部拦在了路口,眼睁睁地看着这场人为的地震,在眼前发生。有些人拿出手机,想拍摄视频,录下证据报案,最终手机也被抢走了,还有人想反抗,被当场打晕在地。”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真不敢相信……他们还有王法吗?!”
孙明看得眼睛在喷火。
杜小珺亦然。
……
唐云刚摇摇头,他的内心肯定非常纠结。
“邻居们在事发当晚被这骇人的阵势吓傻了,他们呆呆地站在黑背心的人墙之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亲手建立的房屋被推倒了,只是哭喊,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因为,稍有不慎,就是拳脚相加。
我问及这些强拆者的来历,这些村民们说,他们认出领头的、其中一人是许东生手下的保安科科长,因我们村下面有煤矿,而村里出了事,他们害怕事情恶化,或者再接着出事,便逼着我们搬迁……你以前也是队长,能不能出面帮帮我们……我只有苦笑。”
孙明打开副驾的门,跳下来,脚上是一双在承安县城买的登山鞋,踩在碎砖烂瓦上,看见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灰,断裂的预制板,露出钢丝,像打断的筋脉,也像是狰狞的鬼爪。
唐云刚和杜小珺两个,也下了车。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村民们,看见唐云刚的车,很快就麻着胆子围了过来。
“我的老表呢?”他义愤填膺地问道。
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民,指着不远处的山头,说:
“喏,就在那里。他们用挖掘机在那里挖了一个深坑,开着雪亮的大灯,把棺材叼到那边,连夜就把人给埋了,都不用人动手的。你的表嫂当时就哭喊着要跟着去,被我们拉住了。”
孙明跟杜小珺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杜小珺也不管那么多了,拿出相机,忙着四处拍照。
“我的姨妈呢?”唐云刚又问。
“老太太当场昏死过去了,被他们送到镇医院里,现在是你的表嫂在陪着……唉,苦命的一家人啊!”
“那死了的,又是谁?”唐云刚咬了咬牙齿,问。
“是我们的村民小组组长,王一生。”
孙明诧异万分,道:“啊?!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又是怎么死的?”
人群里,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心有余悸地说:
“那时候我在场……我的屋也被拆了,就跟王一生找那些人要个说法……他是为民请命给活活逼死的,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