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转身便看见雪亮的光穿过宋虔之身上薄薄一层衣裤,腰是腰,臀是臀。他脸色不自在地背过身去,站到房间里面,开始脱身上的黑袍。
☆、楼江月(陆)
上一次宋虔之见苻明韶,是数日前他奉旨深夜进宫,苻明韶窝着一肚子的火,几乎把承元殿掀翻。
一通龙威过后,命宋虔之必须将这两个刑部不敢查到底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第二天就给秘书省下了一道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特批,允许宋虔之在查案期间随意出入宫禁。
这时,宋虔之打量陆观,他这一身新袍子,光鲜亮丽,将他脸上的阴郁驱散不少,细细看去,要不是脸上有一块红得让人生厌的疤,算得上好样貌,而且陆观五官深刻,初看时觉得他浑身充满让人不太舒服的戾气,大概两人同进同出了两日,宋虔之觉得陆观也没有那么让人厌烦。
“挺好看的。”
乍一听陆观这句话,把宋虔之惊着了,笑道:“陆大人也好看。”
陆观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
他是破了相的人,宋虔之却夸他好看,不是虚伪是什么?色令智昏,他已经昏过一回,该长点教训。
陆观冷肃起来的神情落在宋虔之眼里,只当他纯情小处男的害羞别扭又犯了,没当回事。
外面太监来催,二人往外走去,宋虔之刻意落后半步,陆观也不谦让,挺胸阔步地走了出去。
内殿里只有当值的太监宫女,苻明韶并不在,孙秀将两人带到桌前,轻一拍手,两名姿容出众的宫女提着食盒,捧着一盘十二个小菜进来了。
宋虔之眉头略微一皱,明白了过来。
陆观转过身去,向带他们来的孙秀问:“皇上呢?皇上还没来,我们不应该等着吗?”
宋虔之已过去坐下,宫女为他先盛一碗,已在盛第二碗。他拈起勺,尝了一口,细细咀嚼。
风恰好扬起殿内薄纱,笼罩着这间平日里皇上独处最多的宫殿。
“皇上在别处见李相,午膳怕是无暇分身与二位大人吃粥。”孙秀垂着眼,话锋一转,“陆大人才入朝,想是不大清楚,寻常三四品的官员,是没资格在承元殿用膳的。”孙秀把话一收,目光转向宋虔之。
陆观顺着他的眼看过去,宋虔之吃得挺好,嘴角还沾着粥。
陆观:“………………”
宋虔之放下勺,起身,笔直向着孙秀一跪,这一跪很短暂,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臣宋虔之谢皇上恩赏”。孙秀忙过去扶他起来,小声道:“小侯爷心意到了便好,皇上又不在此处,奴才受不起。”之后躬身下去为宋虔之整理袍子,单膝跪地,掸了掸宋虔之靴背上不存在的灰尘。
孙秀这就领着人出去。
陆观脸色难看地走过去坐下。
宋虔之把碗递过去,自顾自吃粥,一下也不动小菜,吃得很香。
打从陆观进了秘书省,不仅宋虔之在留意他,他也在留意宋虔之。宋虔之比他还要小五岁,行事圆滑老道,这样一个人,真的替苻明韶杀了四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