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顿时热泪盈眶,鼻子通红,又要磕头。
“不要跪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有什么难处,去安定侯府找我。”
许三把陆观和宋虔之一直送出乌衣巷,人已走出很远,他还在巷口站着,身形魁梧的许三空有一身力气,到京城以后却一件差事也没有谋上。他像一只丧家犬坐在巷口板车上,小孩拿石头扔他,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出神地望着行人稀稀落落的街道。
宋虔之与陆观从乌衣巷出来,回秘书省去,周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宋虔之喝了口热茶,感觉活了回来,手边就是从琵琶园带回来的出游和打赏的本子,把打赏那本给陆观查,他自己伏在案上就开始找秦明雪、林疏桐、傅云颖三人出游的记录。
陆观随手翻了翻,显得心不在焉。
“你说楼江月的陈情书里,写没写容州的灾情?”
宋虔之翻了一页,头也没抬:“我怎么知道?”
“楼江月这一年多都在京城,他是怎么知道其他地方的灾情,还突发奇想要给皇上写陈情书?李相认识楼江月,还很欣赏他,李相举荐楼江月不是偶然。两人私下就有来往,汪藻国知道不知道?汪藻国给这个住址,会不会是想让我们查到李相的别院去。”
宋虔之放下了笔。
外面厨娘和书办好像在说话,听不真切。
天太冷,堂屋里烧了火盆,门关着的,昏暗的光线里,宋虔之的脸色现出一些苍白。
“汪藻国和楼江月不是一起去的,如果楼江月跟李相私下往来,他一定不会让汪藻国知道。那个管家说的话很有意思。
“李相门生众多,十个有九个考生来了京城会先去拜会李相,看能不能攀上点关系。汪藻国只是个编修,一门心思做学问,翰林院什么也不管,读死书而已。汪藻国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他是跟着楼江月去过,但是楼江月又不便带他进去,还是楼江月告诉过他。比如说他要出门,汪藻国问他去哪儿,他随口那么一答,李相这所别院没有几个人知道。管家的意思,汪藻国也是不知道的,便记住了这么个地方。那那天下午,至少楼江月去李相的别院时,汪藻国和他不在一起。当时汪藻国去了哪儿?”
陆观:“应该在什么地方等他,或是就在街上转悠。”
“我也是这么想。”宋虔之抬头看了一眼陆观,眼神变得微妙。
陆观警惕起来:“怎么?”
“查清楚这两桩案子,陆大人就会真正成我的顶头上司,压在我上边儿。你说我费这么大的劲给他人作嫁衣裳,好像不怎么划算啊。”宋虔之嘴角勾着一丝弧度,笑笑地端详陆观。
陆观:“……”
“可要是不弄明白,皇上真把陆大人的头砍了,同僚一场,我也于心不忍。你说怎么谢我吧?”
陆观拿着那册子,起身就想出去,脚一顿,又回来,稳如泰山地坐下了。
宋虔之不再逗他,边看边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