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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常惠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敢再接冯嫽的话。

冯嫽说到最后一个问题,再次蹙起了眉头,话音忽地变得有些沉重,&ldo;若是落在敌军之手,若是活着可以让更多的人安好,自然活着比死了要好。人生在世,虚名是空,人命才是真。这点,我敬细君公主,身为女子,她做的已经比许多七尺男儿好太多……&rdo;忽然觉得解忧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袖角,冯嫽侧脸瞧向了脸色苍白的解忧,&ldo;郡主你怎么了?&rdo;

解忧强笑道:&ldo;莫说那些了,今日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rdo;

冯嫽点点头,想到今日分明是约来小聚的,岂可一再搅乱兴致,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ldo;是我话说得多了,郡主莫怪才是。&rdo;

解忧摇摇头,嘴角微微翘起,&ldo;所以今日我带来的谢礼,嫽姐姐你可要多吃些!&rdo;说完,解忧吩咐小厮打开了谢礼,其实是她早起吩咐厨子做的点心。

冯嫽含笑拿起一块点心,笑望向身后的常惠,&ldo;常公子,请。&rdo;

常惠摇头道:&ldo;不了,冯娘子今日之言,如醍醐灌顶,确实,说话容易,践诺难,在下先行告辞。&rdo;

&ldo;常公子……&rdo;冯嫽追了一步,只见常惠忽然停在了厢房门口。

&ldo;郡主,在下今日句句肺腑,那一句不平匈奴,此生不娶,当一世遵守!&rdo;话音铿锵,在说完这句话后,强咽下去了另一句话,只希望那时候,还能再见郡主,与郡主相守一世。

&ldo;你……言重了……&rdo;解忧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接常惠的话。

常惠笑了笑,大步走下了酒楼,消失在了冯嫽与解忧的面前。

有时候人与人一旦别离,可能是一世都不会有交集,对于常惠而言,那是半世的等待,也是他半世的践诺。

第五章枕膝

&ldo;嫽姐姐……我……我有些害怕……&rdo;常惠一走,解忧颤抖地开了口,揪住了冯嫽的衣角,轻轻地一叹。

冯嫽愕了一下,问道:&ldo;怎么了?&rdo;

解忧再叹了一声,道:&ldo;嫽姐姐,西域苦寒,究竟有多苦,又有多寒呢?&rdo;

冯嫽呆了片刻,小厮知道主子定要与冯娘子谈话,知趣地退到了厢房外。

冯嫽握着解忧冰凉的手跪坐在蒲团上,&ldo;可是因为方才我提到了细君公主?&rdo;

解忧点点头,蹙眉问道:&ldo;嫽姐姐,她一定过得很苦吧?&rdo;

&ldo;所以离开这个世间,对她来说,也是解脱。&rdo;冯嫽点头,话音沉重,&ldo;只是,细君公主不会是最后一位和亲公主,只怕,又要有其他可怜宗亲女子踏上同样的路了。&rdo;说完,冯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侧脸定定看着解忧苍白的脸,&ldo;解忧,昨夜你回去之后,可是发生了什么?&rdo;

解忧只是摇头,脸上无邪的笑意荡然无存,&ldo;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细君公主……&rdo;

冯嫽的身子僵在了瞬间,清楚地感觉到解忧的瑟瑟‐‐若是再选和亲公主,必定从当年参与七王之乱的宗亲之中选女,如今适龄之人,除了解忧之外,再无他选。

若是……当真选了解忧……

&ldo;我又能做什么呢?&rdo;冯嫽心底凉凉地响起这句话,刹那凉透心扉,西域的苦寒,不仅仅是风沙,还有人心,把生在汉家的若水女子送到那样一个地方,下场只有一个,便是凋零枯萎。

&ldo;嫽姐姐,我怕……&rdo;解忧眸中隐隐有了泪光,她害怕无比滴蜷起了身子,靠在了冯嫽膝上,似是个无助的小孩,双臂紧紧抱着冯嫽的腰身,&ldo;我不想去西域……&rdo;

冯嫽的手指轻轻拂过解忧的鬓角,同样瑟瑟的又岂止解忧一人,这一刻,冯嫽的心很乱,乱到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此刻的解忧。

身为女子,本来就难以左右自己的命运,更何况,若是此事沾染了皇命,就更难翻盘,逃离这张宿命之网。

西域那些国家,就像是流窜在黄沙中的猛兽,稍有不如意便可将送去的和亲公主吃得尸骨无存‐‐那就是一个地狱般的天地,离开了大汉,还有谁能护佑那些可怜的女子?

&ldo;别怕。&rdo;冯嫽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如往常镇静地开了口,&ldo;解忧,你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都会在。&rdo;

解忧含泪看着冯嫽,她说得那般坚定,也说得那般无奈,若是真的朝廷选了她刘解忧和亲西域,嫽姐姐岂不是也要一起陪她踏入那个地狱?

&ldo;不……不可以……&rdo;解忧下意识地摇了摇头,&ldo;嫽姐姐,你不必……&rdo;

有你解忧,才有我冯嫽。

冯嫽在心底刻上了这句话,脸上漾出了久违的笑意,&ldo;地狱再苦,只要不是一个人熬就好。有我在,也可以多双手一起顶住天地,不至于粉身碎骨。况且,&rdo;冯嫽的手指抚在了解忧的脸颊上,&ldo;朝廷尚未下旨,你不必害怕。&rdo;

解忧怔怔地看着冯嫽,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沿着眼角滑到了冯嫽的指侧,&ldo;嫽姐姐,你说的对,我不该如此。&rdo;说着,破涕为笑,笑容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ldo;有嫽姐姐在,什么都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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