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栀舔了舔唇瓣,做出总结:“所以,学长,你要大度一点。”这句话,陆嘉珩倒是听见了。他低垂着眼看着她,眸光幽深,直直盯着她唇瓣,随口“嗯”了一声:“怎么大度?”初栀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就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好像也不用太在意——”“都很重要。”陆嘉珩突然打断她道。初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突然抬起手来,拇指落在她唇角,指腹顺着唇角缓慢地蹭到下唇中间。柔软湿润,温凉的触感。那一缕始终不老实的发丝隔在唇瓣与指腹之间,沙沙的随着他的动作摩擦而过。陆嘉珩视线从她唇瓣上缓慢移上去,对上那双瞪得大大的,已经呆滞了的清黑鹿眼。他声音有点哑,低低沙沙的,却又清晰又柔软,语速很慢,尾音平滑低缓:“这些事情都很重要,你想要我怎么不在意,怎么大度?”初栀:“……啊?”陆嘉珩垂手,眼神十分温柔,看起来似乎是已经自顾自地陷入了某种情绪里:“嗯?”初栀抬手蹭了蹭嘴唇,有点茫然:“你说啥呢?”陆嘉珩:“……”二十四块初栀站在检录处发呆。下午,各个项目的决赛结束,最后是接力。初栀的女子二百米最后拿到了第二名,和第一名也只差一点点,她被安排在了女生第一棒。接力赛大概是最受大家关注的比赛之一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听着体育委员传授接棒的小技巧,初栀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她抬起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角。软软的触感,上面似乎还残留了谁手指上的温度和味道。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好像没觉得什么,人一走,就开始有点奇怪的。嘴唇上的皮肤薄薄的,又敏感,他的手指温度很低,凉凉的,贴合着发丝摩擦有种丝丝沙沙的感觉。初栀迷茫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觉得是不是刚刚200米的时候跑得太快了,怎么心率这么久了还是有点不正常。接力赛差不多快要开始,初栀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摸了摸有点烫的耳朵,感觉状态差不多了,一回身,又远远对上一双漆黑的眼。陆嘉珩站在检录处斜后方看台下面,背靠着看台墙壁,歪着头看着她。初栀缩缩脖子,耳朵又开始发烫。她视线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在喊她。那是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干净又明澈:“姐姐!”初栀回头,原辞一路小跑过来,朝她挥了挥手。程轶一大清早被陆嘉珩两脚踹醒,不情不愿赖到中午,慢吞吞洗了个澡才人模狗样的爬出门了。等他认出来,陆嘉珩早就不见影子了,电话打了两三个,那边才接起来。程轶站在宿舍楼楼下,插着腰对着电话,像个泼妇:“陆嘉珩你大爷啊,你他妈把我踹起来了自己干屁去了?”陆嘉珩懒洋洋地:“参加运动会啊。”程轶呆了,没反应过来:“啥?”“运动会。”“运动会?”“嗯。”程轶假惺惺道:“哇,少爷,你太棒了啊,这可真是积极阳光活力热情的人生啊!”陆嘉珩没搭理他,突然陷入了沉默。程轶也没在意,挂了电话一边往运动场那边走。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陆少爷站在看台下一片阴影里,正暗搓搓地看着某处,面无表情,目光阴郁。程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瞧,乐了。陆少爷家软妹穿着一身清新可爱的白色小运动服,正跟一少年说话,笑得可爱极了。再看看陆嘉珩,脸色好像更差了。程轶笑容十分灿烂,心情挺好,嘚嘚瑟瑟走过去了:“哟!少爷,这么巧啊!”陆嘉珩看都不看他,眼睛长在了初栀身上。半晌,他低低“啧”了一声,看起来已经极度不爽了。程轶看得新奇:“阿珩,您这妹妹有点抢手啊。”陆嘉珩冷淡道:“还不止。”他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程轶一挑眉:“你就这么看着,人也不会自己跑过来,你要先下手为强,奋勇直追啊,太子殿下。”陆嘉珩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竟然也没否认,舔舔唇角:“你会追?”程轶就沉默了。要说撩妹,他肯定是会的,并且能写出一套真题全解带详细的解析答案的那种。但是追姑娘和撩妹,这完全是两回事儿了,认认真真追小姑娘这档子事儿和他们这群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个边儿的。撩妹和瞎几把调情的那些招数程轶不敢说,毕竟兄弟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可能会被他打死。程轶也很认真的想了想,结合着自己对初栀不多的了解分析了一下:“我觉得,你栀妹妹这种类型,太委婉的说法应该是没什么用了,她很有可能听不懂。”“……”陆嘉珩心道这不用你说,我今天已经知道了。“所以你要直白点,直截了当地让她知道你喜欢她,”程轶顿了顿,依然有点不确定道,“你真喜欢她啊?”陆嘉珩没说话。程轶仍然不死心,或者说有点难以置信:“真喜欢她啊。”那边接力赛已经开始了,枪声响起,少女几乎是同时嗖地一下窜出去,唇瓣微微抿着,长发一晃一晃地。她下一棒是上午又击掌又差点戳到她嘴唇上那男生,两个人一个一边往前跑一边接,一个递送上去,配合极其默契,暂时位列第一位。陆嘉珩抿着唇,黑眸微抬了下,忽然开口:“怎么直白?”程轶:“?”“怎么算直白?”陆嘉珩认真的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已经足够直白,以前他甚至连话都不用说,都是女孩子自由发挥的。程轶按了按太阳穴,头疼道:“别吧少爷,要手把手教的吗?约出来玩,告白,也别光用说的,要让对方看见你的诚意,用实际行动让她感觉到你有多喜欢她。”他说到这,又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你到底多喜欢这姑娘啊?”陆嘉珩想说,不知道。又想说,没多喜欢。话在嗓子里滚了两圈,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广告二班运动会拿了个不错的成绩,体委领了奖金回来又询问了得到名次的,最后决定拿着这笔钱大家一起出去搓一顿。辅导员也是个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年轻人,带的头一届学生,看他们兴致高涨也大手一挥,豪迈表示钱不够回来找他,他给报销。众人欢呼一声,撒丫子跑到自助烤肉店,占了最里面一整排的位置,吃到商家快要哭了。运动会过后没两周,初栀随便进的打酱油的话剧社也开始忙起来了。十二月初,a大校庆,话剧社例行是要出节目的。初栀原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打酱油新人在幕后帮帮忙,打打杂,就可以继续做她的小透明,结果第二天,社长大人开会的时候笑眯眯地朝她招招手:“姐姐,你过来一下。”初栀已经习惯了原辞叫她姐姐,放下手里的道具走过去:“学长,怎么了?”八爪鱼他们也习惯了这两个人日常一个“姐姐”一个“学长”,无限的吐槽欲望被万能的时间消磨,几个月下来甚至觉得还有点别样的趣味。原辞递了个剧本过去,初栀接过来。原辞咧嘴一笑,小虎牙白晶晶的:“姐姐,你演不演女主角?”初栀瞪大了眼睛。原辞抓抓鼻子,一脸拜托拜托的表情:“姐姐,你不演的话,女主角就得我演了。”初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之前十八年的人生明明都挺正常的,为什么一个大学上过来,女装大佬这个词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都快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