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救我的丈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父亲活活打死!”毓婉避开杜允唐的视线:“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我们还可以去求雪梅。”
毓婉的话让杜允唐愣住,很久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有些声音颤抖:“你是说,你在救我?”
毓婉平静的面容并不能掩盖她因为后悔而涨红的脸庞,她发觉自己的话会引起杜允唐太多歧意,连忙犹豫吞回话尾:“我只是不想家无宁日……”
她粉嫩的颈项低垂着,令杜允唐一阵恍惚,他想笑,偏又不能,只能硬憋住心头喜悦,仍沉着脸哼道:“老爷子也没见因为你的馊主意少打我几下。”
如果毓婉再不懂他责怪的方式,那么一年的相处几乎可以算作白费了。
“一切还不是怪你,何必惹父亲生气。”她疲惫的坐在床上,杜允唐也不由自主的坐下,忽然皱眉,猛地倒吸口凉气,毓婉奇怪的看着他,杜允唐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肋骨下方,目光灼热的注视毓婉:“这里被打了,有些疼,你帮我看看。”
毓婉脸色一红,把手抽回来:“有伤就去找医生,我又不懂得这些。“
果然一句话,杜允唐又气呼呼的翻了脸,翻了身子躺下去,用力过猛压到了真正的伤处,又不肯喊疼,只能狠狠的闭上眼硬挺着。
毓婉叹口气,只能将手按过去:“到底伤了哪里,让我看看吧。”
杜允唐也不回答,只是将毓婉的手抓过来,按在胸口,就再也不肯松开。
☆、福祸相依下
果然,还没等沈之沛和黎绍峰那里知晓一切,杜家自己人先闹了起来,二房人当着老爷面犹不敢做些什么,只能将对毓婉的怨怼都积压在心里,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股脑的迸发出来。
因为日本人多番施压,远达纱厂再次被迫关闭,工人即将流离失所,杜瑞达不愿见如此多拖家带口的工人被迫逃难,索性与开工时一般发放薪资,将这些闲人养起来。也正是这一义举,许多地下爱国组织恳求内线牵线联系杜瑞达这样爱国资本家,不知内情的旁观者皆诧异杜瑞达连日来越显忙碌见不到人影,行踪着实诡秘。
清晨杜瑞达出门后,翠琳便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态度,在花厅当着毓婉面撒泼打滚哭得肝肠欲断起来,听闻消息早先赶回来的允威和黎美龄更是在楼下闹着要押毓婉去见沈之沛,将这些事交代个清楚。
“这样天大的事,是要陷我们全家于危境阿,没想到弟妹你居然歹毒如此,何苦送走三妹?你不过是想夺我杜家财产,如今只需要对我说上一句,我拱手送你就是,你又何必暗中使用这样招数害了全家性命!”杜允威字字直插毓婉心头,毓婉在他口中变成个委实令人可憎的贪妇,原本以他是大伯的身份远说不到弟媳这些话,但今时今日大难当头再不表露态度,怕是连自己也要牵连进去,就顾不得大家脸面了。
毓婉也不与杜允威分辩,任由翠琳拉了身子拽住胳膊,她扶住小腹不肯就范,翠琳更是一个巴掌呼上去,毓婉唯恐会伤及腹中孩子,连忙弯腰去躲,皮肉未挨翠琳手腕已经被允唐握住:“二姨娘好大的力气阿。即便毓婉此次行动当真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美龄愤愤的拦住允唐,跳了脚叫嚷:“二弟此话说的好没道理,论辈分,婆婆本就是一家长辈,毓婉做错事,为何教训不得?即便婆婆教训不得,好,还有一个我呢,我倒要问问,我弟弟怎么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美龄不由分说直接冲上前,伸手想要教训毓婉,杜允唐左手一把将她手臂拉住甩在一旁,冷冰冰盯了她一眼,美龄立即缩了手,但仍是直着脖子不甘示弱:“如今大妈不管事,父亲又出门应酬,本就该是婆婆代理家事,你便是横竖阻拦也拦不住杜家家规去。”
允唐冷笑,将翠琳的手放下,“大嫂,且收着些,大家脸面上都好看。即便我母亲当真不管事了,家族族谱上她仍是杜家正妻。哪轮得到二姨娘越俎代庖?这又是哪门子的杜家家规阿?”语调一扬,鄙夷之意已显露几分。
翠琳对自己身为妾室一事多年来始终耿耿于怀,她与杜瑞达本是青梅竹马相恋多年的恋人,如今被人占去正妻头衔还要蒙受正房子嗣羞辱,哪能心甘情愿就此罢休,当即冷笑道:“如今允唐你也不必遮掩她,你们夫妻俩想要将若欢送走无非就是怕若欢与允威占了杜家财产,要不然何至于大婚就只有十几日,你们还偷偷的放走了若欢?这事欺人太甚了!我们到时候跟老爷论个分明!”
杜允唐虽然也生气毓婉私下放走若欢将全家逼迫至此,但他还是将毓婉遮在身后,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莫不是二姨娘是准备将三妹送到黎家卖女求荣么?”
翠琳和允威口口声声为若欢好进而指责毓婉,说到底还是想用若欢交换切身利益赢得更多先机,如今若欢走了,他们如意算盘做空,当然会顾不上嘴脸一味责骂毓婉,却没有一人内心真正担忧若欢安危,关切一下她这几日住在哪里,吃在何处。
被杜允唐指责,翠琳脸色顿时一红一白,杜云威见允唐掩护毓婉倒是冷笑道:“二弟,别忘了,想将三妹送走的主意可是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