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他家住在山脚下,这之间隔了个少有人迹的大树林子,往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家。
一天的时间,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时辰,可他却乐此不疲,反正他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大树林里杂草丛生,灌木也歪歪斜斜的,他走的不急不缓,在有些潮湿的泥地印下一串串细密的脚印。
大雨说下就下,来势汹汹,刚见几滴豆大的雨滴融入泥地,刷啦啦的大雨就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将林间草木都摧残得摇摇欲坠。
赵旧折了片大叶子顶在头顶跑了起来,雨势很大,在前路上罩出一层雨幕,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突然,他停下脚步,顶在头上的叶子也掉了下来,落在一旁的小泥坑里,溅起一片水花。
他看见一个人横躺在前面,不知是死是活。
赵旧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决定凑近看看,一靠近,那本被大雨冲刷掉的血腥味又浓烈了起来。
那人衣服喇开了许多道口子,刚好暴露出他身上的伤口,鲜红外翻的皮肉,边缘被大雨冲刷到泛白,有些伤口还在冒血,有些伤口血液干涸,凝成一片乌黑色,雨水中夹杂的泥沙融进伤口深面,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赵旧没说话,蹲下去探那人的呼吸。
那人呼吸微弱,看起来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2
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狂风在黑夜里呼啸肆虐,发出的声响犹如一只可怖的怪物。树叶吹落了一地,划过湿答答的地面,沙沙作响着。
赵旧刚关上窗户,敏感的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扎在自己背后,回头一看,本来安置在床上的男子已经睁开眼,正看着自己,锋利的眸子中充斥着敌意。
男人眼看着一个陌生人朝自己走来,他用尽全身气力撑着身子,声音隐约还有些高烧过后的沙哑。
&ldo;别过来!&rdo;
他语气中带着十分的狠厉和威胁,但由于身体原因,有些中气不足。
赵旧停在原地,仿佛被吓到一般,慌忙朝着男人摆手,&ldo;我,我,不是……&rdo;
结结巴巴讲了一串,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
男人没有放下警惕,咬牙和赵旧对峙着,一时间屋里安静异常,只是男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再次烧红的脸也表明他撑不下去了。
赵旧少与别人交流,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干些什么,于是他只能乖顺的站在一旁,保持一个让对方觉得安全的距离,目光却一直在观察男人的身体状况。
床上的男人终于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又瘫倒在被窝里。
赵旧眼疾手快,男人刚失去意识倒在被窝,他就飞快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的很严重,得快点降温,赵旧坐在床边,把布巾蘸水拧干后,擦拭着男人不断冒出的热汗,直到情况好转,赵旧这才停下动作,将布巾罩在男人额头上。
男人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赵旧也没打算叫醒他。
屋里就只有一杆床,赵旧看了看安静躺在床上的不知名男人,又看了看自己,只能从柜里搬了一套新的被褥,在地上铺好凑合着过一夜。
3
天蒙蒙亮,昨夜的大雨停了,地面一片狼藉,有些在狂风暴雨摧残之下依旧□□的草木冒出了新芽,残枝与新叶对比之下,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赵旧早早就起来了,他一开窗,就看到一滴滴晨露压弯了新绿的枝桠,滑过叶尖滴落在小水洼里。
他动作还是很轻,将满是断枝落叶的庭院洒扫一遍,顺便挑着根扁担去河边打了两桶水。
江沅一觉睡醒,身体没有那么沉甸甸得了,仿佛操控权又回到自己身上。
扫视一遍陌生的环境,隐隐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江沅掀开被子,大幅度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闷哼一声,神色有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