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房子是两层木制楼房,一楼前屋放了台拖拉机改装的柴油发电机;后屋平时是见客的地方,放着冰箱和电风扇之类的小家电;再通过去是间紧贴墙根盖的小平房,厨房和饭厅都放在那边,顶上就是放杂物的阁楼。正屋二楼两间都装修过了,是儿子和他们自己的房间。
他们几个坐在一楼后屋聊天,后面就是厨房和阁楼。
王红梅知道城里姑娘娇贵,不好领她去外面的露天茅厕,把冲洗干净的马桶放到二楼里屋,带上门就出来了。
阿籍倒是不介意‐‐荒山上都习惯了,何况是马桶!
走到厨房洗手的时候,她眼睛忍不住阁楼上瞟了几眼,想看看那只被迫出征的捕鼠英雄。
阁楼入口就是个半米见方的洞,和厨房用一架泛黄的竹梯连着,竹梯旁边垂着根灯绳,估计就是阁楼上电灯的开关。
鬼使神差的,她走近了几步,仰头看上去。
黑漆漆的阁楼没一点儿光亮,她试着拉了下灯绳,蓦地震在原地。
锐利警惕的眼睛,带着深深凹痕的俊美脸庞,还有那长年被须发覆盖,较之其他地方肤色白的多的下巴‐‐共翳像是尊石像,一动不动地往下俯视着她。
房子的隔音差的不行,一墙之外就是卢安福夫妇和李娜云他们的笑声。
阿籍张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叫不出名字,眼泪却先滚落下来。
共翳还在看着她,也不说话,眼神尖锐的像把刀。
对视半晌,他把身体缩了回去。
第六章、阁楼上的相见
阿籍揩了揩眼泪,抓着竹梯打算往上爬。
梯子是腾空架着的,脚一踩上去就&ldo;咯吱&rdo;一声响‐‐她吓了一跳,隔壁笑声还在继续,隐约传来王红梅的声音:&ldo;陈小姐没事吧?&rdo;
阿籍有点慌,回了句&ldo;没事。&rdo;,伸手把阁楼灯关掉。
她脱下鞋子,藏进灶膛里,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上走,探腰爬进黑漆漆的阁楼深处。
刚爬上来的时候,阁楼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渐渐适应了,才找到黑暗中坐着的那个人。
‐‐也不出声,就那么半垂着脑袋靠坐在一只大纸箱前面。
阿籍蹑手蹑脚地移过去,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一边还在注意他的反应。没动静,始终都没动一下。
她在地板上乱摸的手摩挲到了些东西,硬的、长方形的、尖锐的、一扎扎绕着电线的……阿籍想起王红梅说的那台电视机,愣了一下,绕过七零八落的东西,爬到他旁边。
共翳还是没转头来看她,隐约的轮廓里看来,他已经把头发削短了,胡子刚才就发现没有了。
阿籍伸手轻晃了他一下,身体干燥而温热,穿的似乎是卢安福的旧衣服。
&ldo;共翳,共翳?&rdo;
她低低地叫了两声,手按在他肩膀上,像触着火炭。
头顶上就是屋顶瓦片,雨滴噼噼啪啪的响着,格外的清晰。
&ldo;共翳?&rdo;
阿籍又叫了一声,身旁的人影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伸手搂住她。
他始终没说一句话,环过她腰的手臂却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