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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鬓斑白，衣饰倒还整洁，腰背略略有些弯，看到完颜康身后的侍从手里一只漆盘，盘上放着一叠白布，完颜洪烈露出一个&ldo;终于来了&rdo;的笑来，眼中满是讥诮之意。完颜康轻声道：&ldo;大伯驾崩了。&rdo;完颜洪烈一震，小退了半步，扶住盛鱼的大瓷缸，讥诮转为复杂，将完颜康定定看着，头轻轻地点了数下：&ldo;死了，死了，死了好！&rdo;完颜康侧过身来，侍从上前，完颜洪烈此时便能分辨出漆盘里、白布上，还有一双麻鞋。到底是大哥，还是要穿孝的。完颜康见他明白了，低声道：&ldo;我便不打搅了，要唱经也随你，想做法事也随你。&rdo;完颜洪烈不再看他，将麻鞋的形状印在脑子里，心想：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东西，先前我没看到呢？直到脚步声延到门外，完颜洪烈才说：&ldo;心软的人比心狠的人更让人难受！&rdo;一挥手，将漆盘打落。完颜康将此事通知了包惜弱，包惜弱对金主也无甚好感，只说：&ldo;我本也不很喜欢听歌看舞的，这几日不娱耳目也没什么。你只管做你的正事儿。&rdo;完颜康道：&ldo;这两日会有些忙，不能陪妈一起吃饭了。&rdo;包惜弱担心地道：&ldo;陪不陪我有什么要紧？你别饿着就行。&rdo;&ldo;饿不着的，&rdo;完颜康很快地应了一声，&ldo;我这便去忙了。&rdo;他并没有急着换装束，先见了老夫子们，听他们略作争执，便定了下来&ldo;缀朝三日&rdo;，在腰带外面系条白布。这年头，傻子也不多。早有侍从将一条白布奉了上来，往完颜康腰上一缠便算完。完颜康此时方便人请李德馨，同往府内东面一座小小的院落里去。李德馨心变了面对金君实际上的求和，完颜康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下令款待使者，等史天倪回来之后，再问端底。史天倪回来得并不慢，在马钰派遣弟子携带了李德馨的书信，与完颜康的使者一同出发去寻找李德任的时候，他便回来了。带着仆仆风尘，史天倪的精神非常好。入得府内，行礼如仪，他的弟弟此时正在完颜康的身边，兄弟二人的目光一触即开，交换了只有彼此才明白的意思。史天倪心意舒展，汇报了所见所闻：&ldo;金主有励精图治之意，士民有效忠之心。有投效宋国之人转返故国。&rdo;此言一出，举座色变。即使现在西夏问题才是排在前列的，汴京是迟早要打的，如果让他得人心，打起来的阻力会大呀！当初金国朝廷不靠谱的时候，拿下河北中都可要轻松得多。史天倪描述完这些之后，却愉快地宣布：&ldo;所以，金国快完了。&rdo;徒单衡道：&ldo;不要说笑！&rdo;史天倪并不怕他，从容道：&ldo;这些人，且不说怀有投机之心的人。真是忠贞之士，必有他们自己的信念，就像徒单大人，不是吗？可是，这样有自己想法的人，金国新君，他驾驭得了吗？一旦让这些人失望，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谁都说不好。金国却再也经不起动荡了。&rdo;小小地刺了徒单衡一句，史天倪没有停歇，直接指出了：&ldo;他们必然会内乱的，国势会被再次削弱，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诚然，金君比起他的父亲要明白得多，做事也有条理得多，奈何金国早已病入膏盲，回天乏术了。起秦皇汉武于地下，或许可以。古往今来如秦皇汉武的有几人？&rdo;完颜康与徒单衡是对金君了解较深的人，听他这样分析，也知道这是中肯的。史天倪歇了一口气，继续道：&ldo;超出他能应付的敌人也太多，周围皆敌国，而他力弱。宋国诸帝陵寝在彼，必然想要收复故土。金国能&lso;还&rso;吗？蒙古与金国有世仇，他们又接壤了。大周，真的要与他做友邻吗？&rdo;他没提西夏，西夏现在自身难保。徒单衡沉默了。自上京路被调到陕西的耶律阿旺道：&ldo;可惜了，现在西夏有事，一时腾不出手来。&rdo;兵是有的，两线开战后勤就要吃紧，还要担心两线作战腹地空虚，为人所趁。硬拼也可以，现在却还不是拼着国力做豪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