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直升机像看到腐肉的乌鸦一样扑过来,航空火箭密如暴雨,六管旋转重机枪像割草机一样将安南士兵和树木一起成丛割倒,枪管转动处,扛着火箭筒试图攻击直升机的安南士兵在半声惨叫中化为飞溅的血雾,死得极其惨烈。这还不算,在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大腹便便的运输直升机呼啸而来,空降下整排整排的士兵,像一颗颗钉子一样锲入安南军的防线,让他们痛苦不堪。空降下来的士兵虽然不多,却装备精良,凶悍无比,钉进来了就别想能将他们拔掉了。这是空中突击师的机降步兵营,以排为单位,一边与安南人作战一边通过无线电指引炮兵轰击安南人,兵力虽少,却十分麻烦。
一个机降排打掉了安南军队316a师猛虎团右翼一个连的连部,并且据守在那里不退,不断指引炮兵轰击猛虎团纵深。猛虎团如芒刺在背,不计代价向该排发起进攻,企图拔掉这个钉子。现在猛虎团的处境跟第3师那个正在被136集团军狂殴的主力团一个样,难兄难弟,不过现在狂殴他们的是a集团军,共和国最先改编成集团军编制的四大主力之一,算他们倒霉。更倒霉的是,这次揍他们的是a集团军当之无愧的主力部队——第一空中突击师。
第一空中突击师自诞生以来就问题不断,一直充当一次次大演习中的搅屎棍,搞得天怒人怨,天知道有多少次军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筹备好的大规模军事演习被他们给搞砸了。最最出名的莫过于华北大演习,这次演习出动兵力之多,军种之齐全,场面之大,都属空前,是名符其实的百万大军演,作为军中后起之秀,第一空中突击师当然也得参加,并且自告奋勇加入到蓝军阵营,要知道在当时,蓝军可是挨揍的代名词啊,扮演的都是反派,还是那种被人收拾得很惨的反派,没有哪支部队愿意蓝军的,空中空击师算是开了先例,也让那些抽到蓝军心里不舒服的部队在心里惭愧了一把。等到演习开始了,大家都傻了眼:空中突击师在演习开始之前就派出特种部队渗透进红军内部,演习才一开始就突然发难,红军大批将领还没有进入状态就成了俘虏!整场演习登时乱套——红军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无法发动有效攻势,而蓝军则按照导演部给的演习计划呆在防线上傻等红军打过来,几十万大军面面相觑,犹豫好久,最后还是决定由蓝军打过去全歼红军,总比继续呆在原地等命令强吧?空中突击师在此战的表现令人震惊,一个师分成两个波次,一波负责白天一波负责夜晚,日夜不停的进攻,有时一日转战数百公里,打得红军全无还手之力,大批士兵在梦中成了战俘,证明他
们不光闯祸军中第一,打仗同样是一把手。演习结束后,总参谋部给空中突击师打了个满分,同时一口气撸掉了一大中将和少将,理由是如果这是真的战争,他们包括总参谋部都已经成为民族的罪人了。从此,空中突击师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每一次演习都爱找碴,找到红军的弱点然后痛下杀手,将对方揍得体无完肤并以此为乐。在同登战役中,空中突击师也有抢眼的表现,不过像现在这样单挑安南军一个团,还是头一遭,这样一支品质恶劣的部队在战场上能干出什么好事?什么阴招狠招损招毒招通通使出来,揍得安南军叫苦连天!
带这个排打掉对方连指挥部的正是少林小兵。这位老兄运气不好,跟了柳维平这么多年了,这才混上个连长当,谁叫他这么牛,会开拖拉机就敢扬言说能摆定同为机机的飞机?柳维平说他底子没打好,性格又太憨直,顶多只能指挥一个连,于是他就认定自己是个当连长的料,安心带好一个连,从来都不去肖想营长或者团长的宝座。别说,教官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在连与连的对抗中,全师没有一个连是他的对手,甚至连营级部队都被他一个连打得满地找牙,可是让他指挥一个营,要命了,对方一个连都能把他打得找不着北了。现在这位连长大人正呆在战壕里,享受着手下小兵那崇拜的目光。谁能比他手啊,大手一抡,三枚一组的高爆手雷悠一下飞出一百多米外,轰一声将对面那位同行——安南军连长炸成了碎片,那几个没有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小兵那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说得好听是瞠目结舌,说得难听点是白日见鬼。这几个接收过高等教育的小兵一向不大服他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连长,这下不服都不行了。
“连长你真的是太神了,那么大一捆手雷扔出那么远,一点都不费劲,我们单颗都扔不了这么远啊·······”一位来自上海的兵两眼发亮,滔滔不绝。
少林小兵嘿嘿一笑:“这没什么,我也是从小习武,吃了多少苦才练出这么一身蛮力。嘿嘿,蛮力而已,没啥了不起的。”
上海兵说:“我要是能有连长你这样的身手那该多好啊。”
少林小兵说:“别学我,学我没用,就算学得比我强,顶多也只能当个连长,要学就学他——”一指那个正在通过电台呼叫炮火轰击安南军的士兵,“师长说将来的军队是这种士兵的天下,像我这种只有一身蛮力的兵是没有发展空间的。”说到这里,他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落寞,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可惜,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少林小兵正要说话,炮弹破空而来,砸在安南军中间,烈焰飞砂冲天而起,安南军的锋线腾起一蓬蓬血雨,惨不忍睹。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抄起家伙,叫:“猴子马上就要上来了,准备好好修理他们!”
兵们马上来了劲,刺刀出鞘,子弹上膛,盯着山下那一大片涌动的钢盔,准备大开杀戒。不过想要过一把瘾可不容易,那个全连最最讨厌的兵在电台里不断的报出一个个数据,一群群炮弹长了眼似的落在安南人中间,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他们一堆堆的扫得漫天飞舞。不愧是数字化炮兵旅,炮打得那叫一个准,一直延伸到他们面前不到五十米,却始终没有一发炮弹打偏的,这帮杀人狂只能看着安南军一丛丛的被炸碎,骂咧咧的,都说这算什么,让那个讨厌鬼一个人打好了。好不容易有几个冲出了炮火覆盖范围,浑身糊满鲜血碎肉,嚎叫着端着刺刀冲上来,看那样子,八成是被炮弹炸傻了。兵们搂住扳机争先恐后的一通点射,这几个死剩种带着浑身坑坑洞洞和一腔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的悲愤仰面栽倒,那份悲壮,那份无奈,就连少林小兵都在心里乱感动了一把。
程友寿中校在望远镜里看着这悲壮的一幕,又是悲愤又是无奈,阴沉着脸说:“这就是华军的空中突击部队啊!命令部队,尽快拔掉那些钉子!”
话都还没有说完,一发炮弹栽了过来,就落在他身后,将一棵大树炸断,爆风将他推了个趔趄。
安南军冒着猛烈的炮火向华军机降分队发起进攻,极为英勇,奈何华军的炮弹密如暴雨,在他们前面炸出一道道火墙,他们看上去像极了一群扑向烈火的飞蛾。华军沉着应战,用猛的火力横扫炮击死角的敌人,火舌舔过,面目扭曲的安南士兵像个被倒空了的口供认一样倒下,射界之内阵尸累累。
每当听到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安南士兵就在心里狂叫“救命”,老天爷,那些直升机一架可比一个连的步兵还要恐怖啊!一枚枚单兵肩射导弹和火箭弹呼啸着射向天空,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绝望的弧线,扑向那些凶狠的飞禽,有时候他们可能会成功,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勇敢只会招来十倍报复。华军用机炮和火箭弹告诉这些勇敢的士兵,什么叫做碎尸万段,什么螳臂当车,什么叫唐吉诃德!而在他们的防御正面,大量坦克和装甲车正势如破竹的从一道道战壕上压过来,见车就撞,见人就辗,那些被直升机和炮火打得七零八落的安南军顿时陷于绝境。他们本来就是弃卒,为了师主力能安然转移毅然留下来打阻击,本来就没
打算能活着回去,只是没有想到灾难会来得这么快而已。在空中突击师的猛烈打击下,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撤退?别开玩笑了,退路都被自己人制造的水障给封死了。他们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战。
程友寿中校跟与他并肩作战的金星师主力团联系了一下,那边那位难兄难弟告诉他,他的情况也是相当的糟糕,136集团军122机械化步兵师的攻势实在太猛了,接敌才四个小时他就有四个连全部打光了。程友寿倒抽一口凉气,一个团才十二个连啊,一下子就没了四个!不过他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刚刚让侦察连顶上去了,拿侦察连这种特种部队去打阵地战,纵观人民军历史,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那位团长说:“实在不行就向我这边靠拢吧,也好有个照应。”他的好意程中校心领了,程中校可不认为真到了顶不住的时候,他们还有机会向那边靠拢。
结束通话后,程友寿再打电话了解一下敌情,一个营长向他报告:华军攻势太猛了,他的营主力连只剩下三个人,整个防线都被打垮了。程友寿差点咬碎了牙齿,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再这样打下去就算猛虎团全部拼光也是于事无补!他通过电台跟师长取得联系,请求撤退,“哪怕是化整为零进入丛林打游击也行。”师长沉默片刻,告诉他:绝对不行,你们团必须在原地坚持至少三十六个小时!
中校气得大叫:“这简直就是自杀!”
师长说:“服从命令!”
其实师长也有他的苦衷,他也知道猛虎团顶不住那么久,可是没有办法,他刚刚得知,华军的快速反应旅像一把尖刀一样插进了他们纵深,安南军中间堵两头截的部队还没有到位,快速反应就突了过去,动作之快,令人咂舌。参谋部初步判断,快速反应旅的目的是他们大后方,位于战略公路上的临时后勤基地,一旦让华军得手,他们总共四个师的部队只好跟华军拼刺刀了。上头正命令他们迅速调整部署,拦住这个目中无人的快速反应旅,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调整部署需要时间,而华军是不会白白送上十几个小时的宝贵时间给他们的,只能拿人命去换。因此,猛虎团绝对不能撤!一步也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