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越靠近熟悉的城市心态越发平稳,他认为都快回“家”了,今晚的霉运应该要结束了吧?
手机另一头的消息更新已经差不多停止,线索什么的也是一开始最好找,等探索进行到一半时,表层的线索被挖掘干净,余下的就需要掘地三尺。
无所事事的西装男也不敢多动,生怕动了后,车厢内摆放着的器具会朝他砸来。
以他今晚的运气,一定会的吧。
不想挪动身子,西装男动了动手指,转了转脑袋,最后张开了嘴皮子。
他小声问起了一旁状若闭目养神的黑发青年。
倘若对方是睡着了的话……也不对,睡着的呼吸频率怎么会没有丝毫变化。
被询问的黑发青年没第一时间回答,他闭着眼又坐了会,然后睫毛轻颤,缓慢睁开的黑色眼睛中溢着水光。
这是一副挺普通的浅眠者醒来的场景,可偏偏西装男从对方眼角的泪水中读出了晦暗不明的不爽情绪。
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们不是平平常常坐在救护车等回医院吗?
纵观整辆救护车,车厢内除了正中央躺着的病人都没有令人在意的地方了。
而且,白僳上车后就闭上了眼小憩,也没见他和其他人交流。
怪物的不爽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他们收集到的线索不共通,产生了明显的信息差。
被迫结束了“电影”观看模式的白僳心情很不美好地换了个坐姿。
主动结束和被动结束是两码事。
前一种一向是白僳自己的选择,吃饱了或者看开心了把那一点点意识一丢,任凭之后的人类对着他那点残骸研究,然后在人类的戒备中榜上有名。
后一种……算是头一次遇见。
视网膜上仍印着肉红色的黏膜,并随着几次扎眼逐渐淡去。
仿佛在跳动般的黏膜沉沉地压了下来把膨胀而起的眼球包裹住,二者撞在一起的后果是两相抵消。
分出去的那一点意识被消灭对白僳没什么影响,就算没有及时抽离意识,他所感受到的也只是被针刺了一下,啪得眼球被扎破了。
可是呢,白僳总觉得自己被挑衅到了。
像是被人照脸抡了这么了一掌,黑发青年坐在那,努努力给自己人类的躯壳中长了脑子。
碍事的树枝断枝被挤到脑壳旁,差一点点要被挤出脑袋,然后被白僳用手按了回去。
长出的脑子勉强领着其主人在记忆里翻找了一圈,把所有红色相关的记忆全部列了出来,一一比对,再把没有联系的删除,最后添添补补,加上一些疑似的消息。
白僳向西装男借来笔,后者第一时间奉上。
白僳接过笔和空白本子后就翻开开始涂画,西装男好奇地侧过脑袋看了几眼。
写了什么?
从人类的角度和距离看不全,只能从按压着纸面的指缝间隙看到漏出的……几个鬼画符。
像是可以阅读的文字却在头脑里找不到任何对照,也许可能……是什么偏门的语言类别?
西装男认真思考起来。
人类越是在那边想,就越发觉得眼前的世界是模糊且旋转的。
车子行驶以及各类仪器运作的声音逐渐远去,就连最近的写字的刷刷声都慢慢隐没在了嗡鸣声之下,无法理解的絮语越靠越近,像是有人贴着耳畔说话。
一字一句的,好似在念着他看不懂的文字。
可是,他还是没办法理解。
眼眶充血,耳膜发胀,就连嘴巴都无法控制地张着,涎水从嘴角滑落下去,喑哑的嘶吼从喉咙口挤出……最后所有的异样止于一阵剧痛。
先是头颅被按在了地面上,硬生生磕下去的力道让人脑门立刻肿起一个鼓包,接着是从胳膊处被打入的镇定剂,袖子来不及撩起,干脆直接给撕开了。
目睹了人类从失神到癫狂转变全过程的白僳思索片刻,果断撕了那张刚写的纸销毁证据,同时用笔新写了一面——随手网上搜了篇心灵鸡汤开始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