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邻憾然一叹,摇头冷笑。
“助力?呵呵,如今我是看开了。原以为杜家烂船还有三千钉,熬下去总有亲戚帮一把。结果呢?”
他摊开两手,拖长腔调,唱戏般慨叹。
“悠悠岁月,一无所获。”
“那郎君不担心柳家家贫,阿蘅嫁过去受委屈?”
杜有邻望着四周光秃秃的墙壁苦笑。
“似娘子这般,从钟鸣鼎食之家,嫁来延寿坊小小院落,才叫做低嫁。阿蘅在娘家时也没见过仆从如云的好日子,还怕吃什么苦?”
韦氏心道,说白了,我吃一分苦,你心疼三分,阿蘅吃十分苦,你只瞧见两分罢了。
人心从来都是偏的,对父母儿女,亲眷故旧,也都一样。
“那就听郎君的,我今日便签了草帖子,请媒人再送细帖子来看,也叫房妈妈备几条活鱼预备给女婿回礼。”
到底是一桩大事落地,韦氏预备道喜,谁知他又迟疑起来。
“要不,再等等?我瞧陈家二郎荒唐浪荡,正房娘子辖制不住,陈少卿又非要寻个诗礼出身的贵妾,只怕不容易。再等等,兴许还有转机。”
“郎君为何就盯住了陈少卿呢?!”
杜有邻悻悻撇下粥碗。
“娘子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宗正寺做官,这个,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娘娘那里有什么动静,宗正寺最清楚不过。”
8幽草涧边生,二
晚间海桐陪杜若打双陆,外头北风呼呼,房里香烟寂寂,杜若膝盖上搭着锦烟薄毯,趴在桌边胡乱抛子。
“方才奴婢往厨房里寻房妈妈说话,如今元娘子似是定了柳家。”
“又变了?”
杜若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别人家说亲事也这么随意吗?哪个柳家?”
海桐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上。
“奴婢也不知底细,说是八品官,不过这回当是做正头娘子了,房妈妈说今日收了细帖子,后日就来纳采呢。”
所谓细帖子,会写明小郎君家中上下三代人的名字,以及本人的身份、田产和官职,以便女家权衡轻重。
“才八品——”
杜若仰着头把京里世家大族想了个遍,也没找出姓柳的,大约只是无名之辈,衣领子顺顺溜溜散开,露出一截光嫩嫩的脖颈。
“明日就来,这个小柳郎必是极中意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