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意外之喜。陈子柚心情舒畅地收拾东西。中午江流又来说:&ldo;江先生请您吃饭。&rdo;随后便有两名当地的妇女来帮她梳妆打扮。她困惑至极,无奈那两位妇女根本不懂英语,完全不理会她,她只能由着她们折腾她的头发眼睛嘴唇,最后还被她们剥得只剩内衣,又给她套上当地的民族服装,白色的紧身的上衣与宽脚的长裤,外罩色彩艳丽的纱丽,绣工精美,上面镶满了珍珠。她们把她的妆容化得浓艳无比,她对着镜子几乎认不出自己。她脸上那几颗痘去得倒是快,只有额头上还留着一颗顽固分子,所以她们给她戴上一枚额饰,从头顶垂到额间。她被仆人引领到餐厅时只有一种感受,她就像要被送到奴隶市场进行拍卖的奴隶。她在这里的几天时间见多了天上人间的落差,但那餐厅的华丽程度还是让她有些咋舌,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餐桌上也如此,水晶杯子,镶金的白玉碗与象牙筷子,嵌了各色宝石的勺子,刺绣精致的餐布,晶莹剔透金光闪闪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每一道菜肴都美丽绝伦,用食材装饰出美丽的花边与造型,至于盘子与碗里的主菜反而不太重要了,反正她只觉得味道古怪,根本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这样纸醉金迷的环境里,连她自己也被打扮得与那些餐具很相像,唯一不和谐的符号便是江离城,他仍是惯常的一身深灰色西装,白衬衣,系着灰白条纹领带,乌黑的头发,幽黑的眼,麦色的皮肤不带任何血色。若非唇色有一点点的粉,他就像是来自黑白世界的奇特物种,不搭调地点缀在繁花似锦的绚烂背景上。&ldo;你谈成大生意,所以要庆祝?&rdo;陈子柚问。&ldo;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想多吃一点。&rdo;陈子柚试着透过晶莹闪耀的玻璃器皿与水晶吊灯的反光中看清楚他&ldo;心情不好&rdo;的脸色,但没有发现异常。事实上她也没见他何时心情特别好过,只除了有时看到她出糗,他的双眸与唇角会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ldo;你在看什么?&rdo;江离城终于发现陈子柚几乎没动筷子,而是托着下巴在出神。&ldo;我在想这些晃人眼睛的东西刺激食欲的原理。&rdo;陈子柚说。原来江离城指使人把她弄得这么装模作样,也只是作为餐桌装饰,以便让他更有胃口吃饭。他今天的确吃得不少,一口一口,很缓慢很优雅,每道菜都吃了一些,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每盘菜只尝半口。江离城胃口越好,陈子柚就越没胃口。她把面前的菜挑出一点尝了尝,觉得味道不好,于是又放下了餐具。&ldo;菜不合胃口吗?&rdo;餐桌另一头的男主人问。&ldo;我不饿。中午吃得多,还没消化。&rdo;她用华丽的餐巾边擦手指边说。&ldo;喝点酒可以开胃。&rdo;江离城抿了一口酒后说。那酒是清澈又浓稠的琥珀色,非常美丽,气味很香。她以为是白兰地,一大全灌下去,不料一股甜意直冲喉咙,忍了半天,仍是咽不下去,左右望望,侍者不在,于是把酒吐进面前细瓷描金的茶杯里。江离城正准备取菜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沉沉的眸光投向她,陈子柚大无畏地望回去。想来一向洁癖的他被她刚才极没气质的动作恶心到了。那样才好,否则她的气质也白失了。她本不是这么不拘小节的人,不过面对他的时候,她的确总是很想做一些出格的事,让他不舒服。只是成功的机会不太多罢了。江离城倒是一句话也没说,又低下头继续吃菜,时不时抿一口酒,一点也没影响胃口。陈子柚还蛮失望的,把那酒杯又凑到唇边,这回她舔了一下,认真地尝了尝那带着甜味的酒,评价说:&ldo;不好喝。&rdo;&ldo;那是你出生那个年份的贵腐酒。&rdo;江离城说话的时候没看她。&ldo;那又怎么样?&rdo;&ldo;那年全世界酒庄的贵腐酒产量都很小,有些名庄甚至一瓶都没有。现在就更少了。&rdo;江离城耐心向她解释关于她吐掉的那口酒的身价问题。&ldo;反正不好喝。你若是想独一无二,可以把你卖的那些顶极宝石磨成细末泡酒喝,更加彰显你的品位。&rdo;陈子柚说罢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她倒是没敢抬头去看江离城的脸色变成什么样,但是成功惹到他,她心里觉得舒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