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荆山带着诏书和萧覃逃了出去,帮他隐姓埋名,躲藏了数十年。而真正的诏书,被他从腹中剖出来,又藏到了周羲和的画里。
哪怕时隔多年,他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惊险。那个血腥黑暗的夜晚,注定成了萧覃挥之不去的噩梦。
“将萧覃安顿好后没多久,祝荆山就重伤而死。”
齐钰道,“他的故交,前朝太傅薛义理收养了萧覃,给他改了这个名字。”
萧覃低着头,目光惶然。
沈孟枝轻声道:“都过去了。”
“可是,我辜负了他们。”
萧覃愧疚得喘不过来气,“我只是一个懦弱无用的人。”
茶烟袅袅,模糊了沈孟枝的视线。
他问:“你相信我背叛了燕陵吗?”
萧覃一愣,慌忙道:“当然不信!师兄,我从没有怀疑你!”
沈孟枝笑了笑:“那就不要妄自菲薄。不用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那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萧覃遽然一震,眸光颤了颤,随即定住。
“是这样啊,”他喃喃道,“对啊,是这样。”
桌上的茶都放凉了,齐钰起身去换了杯,对沈孟枝道:“其实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宋家的事。”
齐钰道,“之前我跟你说过,宋家被梁王下了大牢。宋思凡被我带回来了,现在满城都是通缉他的告示。”
他表情不太好看:“我本来是想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到时梁王与萧琢开战,无暇顾及宋家,再把宋家人救出来。可狱中的眼线回来说,宋伯父忽然病倒了,我还没敢告诉宋思凡。”
“楚晋回城后,梁王不会再轻易离开。”
沈孟枝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要救宋家,就不能打草惊蛇。况且,救了他们,你想让他们躲到哪里去?”
齐钰深吸一口气:“……是,你说得对。可我要是真的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瞒着宋思凡,他肯定要恨死我了。”
沈孟枝轻叹道:“眼下没有最好的办法,只要梁王在,宋家就逃不掉这一劫。只能先行将宋伯父带出来救治。”
“可你要怎么把人悄悄带出来?”
齐钰问。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自从宋思凡逃出去后,梁王就把宋家关到了天牢里,重兵把守,要带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堪比登天。
想要骗过狱卒,只有一个办法。
沈孟枝低声开口:“……偷梁换柱。”
*
城北天牢,每逢辰时、酉时,狱中人员轮替。
天牢重地,不许闲人闯入,也不许外人探望,只有夜晚时分,押送犯人的囚车出入,才会开门。
这次押送的犯人比较特殊,是个逃犯,在外地被抓了回来,梁王特意下了命令,把他安排到单独一个牢房,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押送的车队进了天牢,天色昏暗,看门的小吏没留意前面那人额头上的冷汗,只眯起眼看了看递上来的手令,便开了门:“进去吧。”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