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阳筱与段良媛似乎十分相熟,阳筠不禁有些吃惊。
她早知道二人交好,却不知好到了这般地步。看段良媛的态度,分明是把阳筱当成了亲生妹子一般,而阳筱对段良媛显然也是全心信任。
阳筠留了心,故意只笑不语,由着她俩人说话。
段良媛一路问下去,果然便问起阳筱在宁王府过得如何。
阳筱低了头,迟疑了半晌,才苦笑道:“没什么好与不好,既嫁过来,便只能安心度日罢。”
段良媛分明想要追问,却忽然想起内室还有几个侍女,都是方才跟着她一同进来的。她也不多说,只将随自己同来的打发了出去,珠儿几人见了自然明了。
珠儿看了看阳筠,阳筠笑着微微点头,珠儿会意,便领着几个侍女一同下去了。
待侍女退了出去,段良媛才开口道:
“宁王世子性子懦弱,想必不称你的意,但宁王府人口简单,王妃马氏也是闻名的贵家淑女,当不会委屈了你。”
“性子懦弱怕只是做出来的,才刚我还跟姐姐说,那宁王世子心高气傲得很,如今却不得不靠着我谋前程,恐怕以后看见我就会生厌。”阳筱轻轻一声冷笑,把近日的事挑了两件大致讲了。
段良媛皱着眉头听完,先瞥了阳筠一眼,见阳筠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阵,出声劝阳筱道:
“他好歹是你的夫君!这话你在八凤殿说过就算了,连去延芳殿都不敢提,对你的侍女使婢更不敢露出分毫。就算你不怕世子被人议论,连累了你被人瞧不起,也不能让人拿到你的短处,说你不遵‘妇言’,不敬夫君,乱了纲常。”
阳筱闻言乍舌,自知言语有失,轻轻捉了段良媛的衣袖,扭扭捏捏地摇着段良媛的胳膊,不好意思起来。
阳筠听她一番良言,这才觉得安心。
段良媛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怕打扰她们姐妹说正事,便站起了身子,依依不舍地就要告别。
“倒不急着走。”阳筠笑道,“才刚你俩说话,我都插不进去,好容易你们说完了,正经事不容我说,你就说要走,哪有这样来做客的?”
段良媛轻笑出声,忙告罪不停。
阳筠笑着请她又坐,略正了颜色对段良媛道:
“才刚我还跟筱儿说,如今诸事都烦劳你打听着,虽能知道外头的大事,各府宅内院的事却不知。要知道,内院的消息才最金贵。”
段良媛听了进去,在心中反复琢磨起这几句话来,阳筱却有些不懂,问阳筠为何要内院的消息。
“朝堂之事不过尔尔,都是有规矩、有旧例可循的,偶尔出了些乱子,自然是人人皆知。”阳筠轻声道,“内宅却不同。宫里的女子时刻都要小心,消息又多闭塞,打听不到什么。宫外却不同,那些勋贵妇人最是灵通,从她们口中往往能探到各府的私隐,往大了说有益洞明世事,往小了也可以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段良媛点头叹道:
“闺中女子长日无聊,待聚到一起时,便时常会交换些消息。偏她们都爱胡思乱想,经史读得不多,讲史却都是好手。分明只听了一句的,她能说出一桩,仅听了三分的话,她便能补全到五分、七分,这些闲话里头,便有多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