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肃嘱咐阳筠,说丁森之死千万不能让丁淼知晓,另遣了内侍去后坊交代众人。
阳筠也正想着这事,便点头答应,唤过珠儿等人嘱咐了一番,并特意提醒珠儿与秋云,让她们审问丁淼时留着神。
“这消息有利亦有不利,端看咱们怎么用。”阳筠说着,抿了抿嘴唇,“丁淼听了或许生了必死之心,好容易浮躁起来,又要再沉下去;又或许适时告诉他,他会心中生惧,愿意求个好死也未可知。如今且瞒着他,待你们去问时,见机行事罢!”
珠儿与秋云齐声答应着,见阳筠并无别的吩咐,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阳筠看着她俩的背影,只是面无表情。
钏儿在旁服侍,不禁有些好奇,可又不敢开口询问。
阳筠回过头来时,正好看见钏儿睁大了眼睛瞧着她,不禁觉得好笑。
“你胆子愈发大了,竟盯着我瞧了这半晌!”阳筠微笑着看了钏儿一眼,蓦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得突然,令钏儿着实不安。她仔细想着方才阳筠对那俩人的态度,再看阳筠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不觉警钟大作,禁不住慌了。
莫不是珠儿也同印儿一般,竟也离心了么?
阳筠等了片刻,钏儿却还不说话,心中不禁好奇。回头去看时,只见钏儿一脸吃惊,还略有些呆气,不知想些什么。
“才说你胆子大,你就要反天了!”阳筠笑骂道,“怎么只顾着发呆,连我的话也敢不回答?”
钏儿登时回过神来,忙给阳筠叩头请罪。阳筠也不是真的怪她,又数落了两句,自然让钏儿起身。
“你倒说说,才刚发什么呆呢?”阳筠试探道。
她料到钏儿没想好事。
钏儿见问,也不瞒着,不过语气难免犹豫,吞吞吐吐半天才问出口:
“娘娘方才脸色不好,奴婢看着,竟像是因为珠儿她两个,只不知是哪个犯了什么错,让娘娘为之劳神?”
阳筠微微一怔,转而笑道:
“你如今愈发爱疑神疑鬼。我哪里是为了她俩?不过想到这番事情难查,丁森昨日又忽然死了,觉得事情太过棘手罢了,心中难免沉重不安罢了。”
阳筠这话也不假,钏儿立即信以为真,说了好些话来宽阳筠的心。
听着钏儿仍不是十分流利的口齿,想起她方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阳筠心里更不是滋味。然而才刚被钏儿发觉她神色有异,看来竟是自己疏忽了,以后少不得要注意一些。
因此钏儿只顾着说,阳筠只耐心听,偶尔微微一笑,抑或颔首,也算是个回应了。
又隔了一日,正是黄道吉日,武岳赶在这天颁布诏书,册立武存瑄为东宫世子,并赦天下。
这一番赦免比前两次都缓了许多,只说为世子积福,又碍着福禄不能太过,凡流刑以下均得释放,并取消了是年秋决罢了。获绞刑、杀头、腰斩、凌迟者并不改判,不过延迟到明年再执行,赖在世上多活一年而已。
立世子的消息是临水城三百里加急送往各处的,各属国早在年前拟好礼单,备下了厚礼,也均定了来朝贺的人,因此无论路程远近,均是五日内便收到了消息。
才接到圣旨,众属国使臣均立即动身,纷纷往临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