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平故意将声调拉高,文君臣心领神会,配合地说道:“谢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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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大书房房门紧闭已有大半日,老丁亲自站在院子拱门,为的就是不让其他人打搅到大书房。
其实这座书房其实看上去并不大,但由于王老大人大半辈子都呆在这座书房里——不管是少时学习还是再到后来为国操劳——是以之后叫来叫去,这间特殊的书房便被全府上下称为‘大书房’。
‘大’不在其空间,在其地位,在于这间书房在王府上上下下心中的地位。
如今,王延庆顺利成章地成为了这间书房的新主人,大书房也成为了王府上下最核心、最机密的地儿,每当有要事商议便都在此处,当年王太后回府是在这里与兄长讨论潘家昌的案子、老丁当年也在这里接受了送信至北魏的任务,大书房就是王府的‘勤政殿’,王府的人也以能入大书房议事、听差为荣。
此时大书房内只有王延庆与王少惊二人。
王延庆面色凝重,今日早朝时英平提及了礼部尚书一职的事情,没想到英平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让尹敬廷拟定人选后再呈报上来,他还说:‘尹相主掌吏部,四品以下大小官员升迁、调动、贬黜皆应由其负责,但尹相刚正不阿、慧眼独具,深得朕之信任,故特将此任交由其甄选,望不负圣恩’。
这事让令王延庆感到深深的不安,因为这就表示明摆着英平不打算接受王延庆的妥协之意,既然不打算妥协,那就意味着新律必将继续强硬地施行。
如今因为这新律,王延庆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那些小贵族以及底下的官员三天两头求见,就是想让他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将新律暂缓暂缓,甚至有些大家族也隐隐暗示。
近日,王延庆索性闭门,来客统统不见,可虽说是不见这些热锅上蚂蚁般的‘门徒’,但法子总是要想的,若是他再这样对此事‘视而不见’,那迟早有一天他的位子会坐不稳。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是没了‘利益’,这些人又怎会听他的?他王家的党羽又怎会牢牢附于他?这些,他不得不做长远考虑。
大书房内,王少惊坐在一个小墩子上静静地看着各地呈上来的书信,书信中的内容大同小异,皆是恳请伯父出面,赶紧将这股‘风暴’止住,否则他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王延庆转过身看着这位年轻的侄儿,心中稍稍感到些许欣慰。年轻时父亲时常对自己三兄妹耳提面命,说家族最重要的就是‘上下一心’,唯有‘上下一心’家族方能兴旺发达,王家三兄妹亦是将其奉为圭臬,此生皆不敢忘。
王延庆自己的两个儿子虽谈不上纨绔,但资质确实平庸了些,要他俩走到父亲与自己这样的高度的确有些难为他们。好在自己三弟的儿子,也就是王少惊,此子天资聪颖,文武皆为年轻一代翘楚,父亲早早就将其定为王家第三代中的‘主心骨’,太后与王延庆自然也倾注所有——
试问天下有什么是比血亲更为可靠的?
若是王少惊能接替自己成为王家新的顶梁柱,那自己的两个儿子及孙儿也可高枕无忧,这个道理他自然清楚,所以这些年他将其他心思都放下,只欲将这侄子培养成‘大才’,日后不但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有朝一日甚至能接过族中的大旗。
王延庆轻叹一口气,问道:“少惊,校事府现今情况如何?”
王少惊一愣,不太清楚为何伯父突发此问。这些年他一直在校事府当差,官职不低,但却没有一点实权,甚至因此他有些埋怨姑母与伯父,为何总让他守在这样一没前途的地儿。
“校事府如今名存实亡,先帝走后校事府更是过街老鼠,提及校事府人人皆嗤之以鼻。”
校事府是唐帝当年让常之山一手组建的,明为监察百官、暗为谍视中原。可唐帝一走,常之山一失势,校事府便迅速没落,如危墙一般,人人恨不得将其推倒。
“哦?当真?”
听伯父的语气王少惊又是一愣,很明显伯父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王少惊不禁狐疑道:难不成自己身在校事府还能看错?
见侄儿面露疑惑之色,王延庆笑着说道:“少惊啊,你可曾怨恨你姑母与我,为何一直让你留在校事府?”
见心中所想被伯父揣摩出,王少惊大急,道:“伯父言重!侄儿不敢!”
王延庆拍了拍侄儿的肩膀,示意其不要太在意。随后,他缓缓说道:“你可知那常之山是何等人物?”
王少惊闭口不言,常之山何等英杰他自然知晓,但朝中、民间流传的那些英雄事迹定然不是伯父的重点。
“常之山驭军数十载,有勤王护驾之功,守关内、平六王、护京畿,当真靠的只是先帝的信任与熟知兵法?呵呵呵呵……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王延庆想起这位老对头,心中忽然升起几分欣赏,脸上也难得流出一丝赞赏。他继续说道——
“常之山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待将士又亲如兄弟,功必赏、过必罚,甚得人心,居功不傲、居高不狂,当年六王之乱多少将士甘愿为他赴死,那个景象恐怕你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