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郬大晚上跟他传达了魏奉山的吩咐,他一夜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
魏奉山则截然不同,一早容光焕发地在出现在前院里,看园丁摆上一圈大老远空运过来的花花草草,那些脆弱的花草即使耐心呵护也并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多久,三天两头要重新休整一遍,他不厌其烦地做监工,只要这院子能短暂地在它们的生命中保持生机和美好。
陈飞来的时候,魏奉山正翘着腿坐着,看脚边的一株郁金香在他的皮鞋尖摆弄下摇曳。
陈飞老老实实在他身旁站定:“二爷。”
魏奉山睨了他一眼,“来了。”
陈飞直觉他今日被叫来的原因跟佟明媚有关,视线忍不住瞥了一眼二楼的卧室,那窗户紧闭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只这飞快的一瞥,逃不过魏奉山的视线,他冷冷的望过去,陈飞霎时低了头,不敢再有动作。
魏奉山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照例关心了一遍冯老和葛宗白,没什么新鲜的,他低着头弄花,让人看不出情绪。
陈飞绷着一根弦,始终不敢大意。
临末了,他捻着手指随意开口:“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陈飞愣愣的,似乎不理解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魏奉山微微一笑:“葛宗白那不能没人。”
是要他再跟着冯老走,那么跟到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到葛宗白死吗?他虽然不假思索接下这命令,但疑惑堵在胸口,难问出口。
楼上的窗户忽然被推开,风卷的窗帘露出一块,好在窗边的佟明媚半个身子压着,不至于全都凌乱地飘扬。
“喂——”佟明媚裹着一件貂绒高领的大衣,下半张脸隐没在毛茸茸的领子里,但从闪烁明亮的双眼来看,心情极佳。
魏奉山目光看过去,继而又轻飘飘地瞥过陈飞,“你可以走了。”
楼上的佟明媚看得奇怪,底下两个男人分明都看见她了,但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实在是有点可恶,尤其那陈飞,简直就是转头就走。
她皱眉看着,魏奉山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眼含笑意,倒是没有敷衍之色,心里又高兴起来。近来总是这样,情绪好哄得很。佟明媚拢了拢大衣,比起从前,自己还是懂了点事的。
昨晚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九转八弯提到了城郊的龙华寺,佟父的墓地远在老家,团圆之日,合该给亡人烧点纸钱。
佟明媚很看得开,“迁坟那种事情太麻烦,动静太大,长壑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别折腾这个。我说呢,我领着小修去烧一炷香就是了。”若故人在天真能有眼,爸爸看见她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也会很高兴的。
“那你母亲呢?”
佟明媚沉默了一会才告诉他,倒不是犹豫要不要说,只是对自己忽然揭开这尘封多年的真相感到一丝怪异和茫然:“婶婶怕丢人,说她回娘家染病没了。但其实,我妈妈只是收拾包袱离开了。”
叔叔婶婶对外一直是那样的说法,小修当时还小,太多年了,佟明媚都快要忘记这背后的真相了。
她说完,房间里也有一阵的安静,魏奉山捉住她的手,“嗯。”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