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叶隋琛,美国、结婚、出国定居,他都很害怕。就连下午梁辉对小张说的那句“富商”,他都心悸了很久。
“叶隋琛?我和他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妹妹害了我们一家,我不想再和叶家的人有牵扯。”方嫌雪压抑着心里的颤抖,勉力沉声道。
贺言舒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听到方嫌雪这样说,他也迟疑了:到底该不该告诉方嫌雪叶隋琛现在的情况?不想靠近仇人的哥哥,完全是人之常情。
况且两年前方嫌雪被傅铎打得有多惨,他是知道的。
当时,国内是一个雷雨夜,方嫌雪好不容易才从日本回去,直奔叶家却没见到叶隋琛的面,被傅铎叫人打得奄奄一息之后丢到荒郊野岭。要不是附近农户突然亮了灯吓跑了那些人,傅铎完全有可能让人将方嫌雪毁尸灭迹。后来方嫌雪被农户的狗发现,被送到医院,他留在本地医院上班的同学知道他们认识,就给他发了视频。
当时那触目惊心的画面,直到现在贺言舒想起来都胆寒。他什么样的伤患都见过,但这样手脚全部骨折的血糊糊的一个人,他都觉得心疼——不知道方嫌雪是靠着怎样的毅力撑着活下来的。
作为好友,该不该让他继续和叶隋琛纠缠,贺言舒真的很难决定。
“你真的不想再见他?”贺言舒再次确认。
方嫌雪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丢在地上碾灭:“他不想再见我,叫我放过他,我成全他。”
不知为何,方嫌雪突然想起他父亲,生平最欣赏孔子的弟子,颜回。
不迁怒,不二过。父亲一直用这准则教导他和他大哥。
可惜他的书都喂到了狗肚子里。宾馆里的那三天,不仅是他对叶隋琛的迁怒,更是他崩坏掉的德行和教养。
他还有什么颜面再去见叶隋琛?
做不到不迁怒,至少不要再犯一次错,不循着自己的私心强留住他。
“嫌雪,我只问你,你不难过吗?他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可有可无,为什么不去找他?”贺言舒带了自己的情绪,声音激动起来。
“言舒,你我都是选择离开的人。”方嫌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
“贺言舒,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一文不值?你的感情也太过廉价。”纪沉鱼的那句阴沉的问话在贺言舒脑海里响起,让他不由叹了口气。
是,都是选择离开的人,他怎么会不懂?不说,当然不代表不痛。
廉价吗?他可是付出了舍弃全部过往的代价。
但那全部的过往,何尝不是两人共有的呢?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贺言舒道。“叶隋琛失忆了,傅铎一直把他和外界隔离,也不让医生治疗他。如果你还想追回他,我会帮你,就这样。”说完,他挂了电话。
方嫌雪在星空下呆站了许久,转身进屋。梁辉正要就寝,方嫌雪突然开门把他吓了一跳。
“方队,这么晚了,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