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羽飞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告诉胡蝶这是因为自己使命为谍吗?不能,梁羽飞不能这样说,他不能向任何无关的人,在任何武馆的时候泄露自己的身份。这样做只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胡蝶。
“哭吧,想哭就哭出来,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你心里的委屈,我知道。”梁羽飞轻声说着,他知道这一切,知道胡蝶所受的苦,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不,你不知道,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冷漠,怎么会那么无情?”胡蝶哭得更厉害了,她是真的压抑了太久,需要释放自己。可人生中的无奈,她却无可奈何。
无法解释,也没办法安慰,梁羽飞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此刻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力。作为谍战人员,任务还在遥遥无期。作为一个江湖人士,自己的兄弟正身陷囹圄,惨遭剁手之痛。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无能为力。
有时候梁羽飞不得不去怀疑,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自己究竟有什么用?就像是一个自私,贪婪,而且无能的人。无所不能的他,也有无助的时候。
“周社长他们写了揭露你的文章,他们说你是叛徒,是汉奸,要让前线的战士们看清你的嘴脸。谭俊那个王八蛋仗势欺人,一直缠着我,歌厅我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我真的好累,我好想能够活得轻松一些。”胡蝶止住了哭泣,柔弱的声音楚楚可怜。
是的,胡蝶其实一直在担心梁羽飞,一直为梁羽飞着想。曾经至少还有梁羽飞陪伴在她的身旁,给她力量。可是如今,梁羽飞自己的日子似乎都已经不好过了。牵二连三,胡蝶也不知所措。
梁羽飞只能安慰:“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对于周社长他们的‘揭露’,虽然在梁羽飞的意料之外,但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从梁羽飞最后一次与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梁羽飞就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或许这怪不了他们,只是他们太愚钝罢了。
“可是我要怎么休息?姓谭到家门口去烦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安宁。”胡蝶的情绪很不稳定,生活的琐事几乎压垮了她的神经。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安心的休息一段时间的。你写封信捎给家里,报个平安,让他们处理下歌厅的事情就行。”梁羽飞已经没有办法,他不忍心放任胡蝶这样不管。尽管他有着使命,可是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完成自己的使命呢?
胡蝶睁大了眼睛望着梁羽飞,湿润的眼眶满是期待,她就知道梁羽飞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却还有一丝笑容的她,最令人心疼。
梁羽飞带着胡蝶,悄悄的从走廊的窗户离开了。窗户其实很高,但是有梁羽飞在,胡蝶没有丝毫的畏惧。
离开歌厅所在的大街,梁羽飞带着胡蝶上了一辆黄包车。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南,车篷拉得很低。
接近一个小时之后,梁羽飞带着胡蝶到了芹溪公馆的门口。梁羽飞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只有求助自己的老师,芹溪先生。或许这样做有些不合适,但是梁羽飞不得不这样做。
开门的还是那位管家,但是看到胡蝶之后,管家犹豫了一下,将梁羽飞叫到了一边,低声说:“梁先生你这是?”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不能不管。麻烦你转告芹溪先生,就说梁羽飞有一事相求。”梁羽飞解释道。
管家点了点头,关上了门回去了。
胡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于是向梁羽飞问道:“这是哪里啊?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呢?”
“这是芹溪公馆,我的老师家。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来缠着你。你就在这安心的住上一段日子,信我会交给你的家里人的。”梁羽飞轻声安慰,他知道胡蝶现在仍是有些不安的。
片刻之后,管家回来了,打开门对梁羽飞道:“芹先生请您到议事厅相会。”
议事厅里,芹先生已经在等着了,他知道梁羽飞轻易不会求他帮忙。今晚既然是找到了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听管家提到梁羽飞带了一个女人,芹先生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梁羽飞的年纪,怎能不多情呢!
“芹先生。”梁羽飞进门,先跟芹先生打了个招呼。
然后对胡蝶道:“这是芹先生,我的老师。”
“见过芹先生。”
梁羽飞又向芹先生介绍:“这是胡蝶小姐。”
“哦,胡蝶小姐请坐。”
胡蝶在江城,其实是很有名气的,所以芹先生在听到胡蝶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谁了。不过芹先生把这放在了心里,没有多说什么。
梁羽飞没有寒暄,直言道:“深夜造访,打扰老师了。实不相瞒,学生这是有一事相求。”
没等梁羽飞说完,芹先生却摆手道:“羽飞不必如此客气,在江城,有事你尽管开口就是。不管是什么事情,老师都会尽力而为。”
“那学生就直说了,学生的朋友胡蝶小姐最近遇到了些忧心的事情,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一段时日。学生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来求助老师了。”为这样的事情求助芹先生,梁羽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一种丢脸,但是也没什么丢脸的,大丈夫做事,就是敢做敢当。
梁羽飞平常其实从未为了任何事情求过芹先生,今天为了胡蝶来这里求助,芹先生自然知道其中的深意。于是没有多言,便答应了下来了。
随即对管家吩咐道:“小姐住的那边,还有一间屋子,叫人收拾一下,带胡蝶小姐过去休息。然后跟小姐说一声,让她陪胡蝶小姐说说话。”
芹先生没有安排胡蝶住在客房,这是给了梁羽飞很大的面子,也是让梁羽飞更加安心的一个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