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手缩脚地窥视着里面的风吹草动,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敲门,完全不知道二位长辈的对话已经发现到限制级了。
&ldo;羊羊,我想抱你,我觉得你今天这件衬衫穿起来特别性感。&rdo;
&ldo;嗯,等我回去洗完澡。&rdo;
&ldo;可是我生病了,你自己坐上来好不好?&rdo;
&ldo;好。&rdo;
叶祺转了转眼睛:&ldo;……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rdo;
&ldo;没你厚。&rdo;
&ldo;……&rdo;
陈扬笑着朝他领口里探进几根手指,拎出红色的棉绳,继而带出一块光泽温润的白玉牌来。早年为了拴住他的心,硬是把从自己体内取出来的子弹套在他脖子上,逼他天天想着自己,日日念着自己‐‐那是血淋淋的孤注一掷。后来眼看着他相思入骨,愈发甘愿地被他圈着,眉梢眼角渐渐有了全心依赖的模样,陈扬就给他换了一块玉牌。那上头刻了一个&ldo;扬&rdo;字,为的是告诉他什么叫心有所属,在外再也不准有意无意地招惹人。暖之以情爱,固之以衣食,陈扬暗地里自有一本养狐狸的经。其实大尾狐被摸顺了毛,私下还是很温顺的。
两人停了一会儿没说话,门外的郑予北鼓起勇气拧开了门把手,结果正撞上叶祺揪住陈扬的领子,软绵绵地来了句&ldo;那还是你上我吧,要轻一点,要温柔&rdo;。
咔嚓,咔嚓,瞬间僵成一块冰雕的郑予北碎裂了。叶祺顿住了没看他,陈扬急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快走,他极其缓慢地动了动脚,咕哝了一声&ldo;对不起&rdo;,然后一点一点地挪出了单间。
叶祺在他身后眯起了眼,低声道:&ldo;……他死定了。&rdo;
郑予北胆战心惊地蹭回住院部,哆嗦着嘴唇向林家延汇报了战果,很快得到了一声叹息,一个落在唇上的小小亲吻。
&ldo;你这笨狗,哪怕出师不利你也得装个样子啊,全当没听见不行么。你这样跑出来,明摆着是告诉叶叔叔你听明白了,你觉得他是不是更尴尬了啊……&rdo;
&ldo;我,我没觉得他尴尬,他……挺淡定的……&rdo;郑予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两个孩子堵在门口说悄悄话,卧病在床的爹就不乐意了,捶着床沿非要他们说给他听。郑予北拗不过这位父亲大人,一咬牙就全给说了。不想林逸清愣了一下,突然就嘿嘿笑起来了,并且有笑得停不下来的态势,人都快在床上弓起来了。
&ldo;爸,爸你当心伤口啊!疼不疼啊你,怎么笑个没完……诶……&rdo;
林家延手忙脚乱过去伺候着,却压不过林逸清的闷笑声:&ldo;嘿嘿嘿,不要脸了这么多年,嘿嘿,总算给孩子撞破了,嘿嘿嘿……&rdo;
好不容易笑完了,林逸清抓着不知所措的郑予北,一字一顿地问:&ldo;告诉我,你现在对那个叶教授的印象怎么样?&rdo;
郑予北缩着脖子,可怜兮兮:&ldo;还,还跟以前一样,就,就是更可怕了。&rdo;
林逸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明显情商比较低下的孩子,两眼一翻,差点就背过去了。
可能这就是人各有命,有些人老想板着脸却没人害怕他,有些人就算说了淫词秽语也不改人们心中对他的尊崇。林逸清用余光扫到了前来给他量体温的护士,顿时觉得这素不相识的小姑娘都比自家的傻孩子亲切些,于是自己支起了半个身子,招呼人家赶紧过来。
小姑娘狐疑地看看这个疑似术后大脑损伤的病人,又看看病床边两个疑似面部肌肉抽搐的大男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又被看作坏人的林逸清重重叹了口气,愤怒地把胳膊弯过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父亲大人开始做例行检查了,林家延又把郑予北拉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真的看到那块玉牌了。郑予北懵懵懂懂,点了个头。
&ldo;唉,希望叶叔叔没发现你看见了。&rdo;
&ldo;……为什么?&rdo;
&ldo;唉,他自己其实不情愿戴着那个东西,他老觉得是块狗牌子。我也是偶然看见的,有一回他拿下来给陈叔叔重新穿绳子,我偷看到那上面刻着陈叔叔的名字。我觉得我做得不明显,可要不是陈叔叔拦着,叶叔叔差点没冲我发火。&rdo;
&ldo;啊?&rdo;
&ldo;我唯一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争起来,也就是那天。后来他们两个把我请到别的房间去,我怀疑我紧接着听到的就是撕衣服的声音……唉,我也不用多说了,反正你最近一定要躲着叶叔叔,他铁定要打击报复你的。&rdo;
郑予北吓坏了,一个人抱着头躲在角落里,默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第十四章
郑予北一整天都有点呆呆的,直到跟着林家延回到他们自己的小家,被人剥了衬衫丢进浴室里,也还是反应慢半拍的样子。
他其实是心地很单纯的人,一点小事真的能记挂很久,眉宇间带着愁绪的时候格外惹人心疼。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多少留下了阴影,挺大一个男人,眼底流露出的一点仓皇就像柔软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藏起无限委屈。
因为早就有了好好安慰他的念头,林家延等到郑予北草草裹着浴巾走出来,看他一边找衣服还一边无意识地蹙着眉,很快就轻拍着床沿示意他到自己这儿来。郑予北抬头望过去,眨眨眼,然后非常听话地凑近了,靠在恋人身边的大抱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