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点也不错。&rdo;威廉归结说毕,便让本诺离开了。然后他和我在回廊里踱步,评论着‐‐最重要的,贝伦加又一次和他兄弟的死有所关联;其次,本诺似乎急于让我们把箭头指向图书室。
我说或许他希望我们发现他自己也想知道的事。威廉说这当然不无可能,但也有可能他想借着把我们引到图书室去,而让我们避开另一个地方。我问,什么地方呢?威廉说他不知道,也许是写字间,也许是厨房,或礼拜堂,或宿舍,或疗养所。我提醒威廉,前一天他自己对图书室也感到着迷的。他的回答是,他只想对他自己所选择的事物着迷,而不是别人指引他。但是他又说,图书室是该多加观察,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办法溜进去倒不是个坏主意。现在的境况准许他满足他的好奇心,只要是在礼貌的范围内,并且尊重修道院的惯例和规则。
我们离开了回廊。仆人和见习僧在礼拜堂做过弥撒后,三三两两地走过来了。我们沿着礼拜堂的西侧前行时,瞥见贝伦加由礼拜堂外翼的门走了出来,穿过墓园,朝大教堂走去。威廉叫唤他,他停住脚,让我们赶上他。他比我们在礼拜堂里看到时还要困恼。威廉显然决定刺探他此时的精神状态,一如他刚才刺探本诺。
他说:&ldo;据我所知,阿德尔莫遇害前,你是最后一个看见他的人。&rdo;
贝伦加结结巴巴,好像就要昏倒了:&ldo;我?&rdo;他的声音软弱无力。
威廉若无其事地提出了问题,或许是由于本诺刚才说过曾看见他们两人在黄昏晚祷后站在回廊里交谈。但这句话可说是歪打正着,显然贝伦加所想的是另一次真正的最后会晤,因为他再开口时声音十分踌躇。
&ldo;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每个人一样,是在就寝之前见到他的呀!&rdo;
这时威廉决定不让他有喘息之机,进一步逼问他,可能是值得的:&ldo;不对,后来你又见了他一面。你知道更多的事,但你却不愿承认。现在这里已死了两个人,你不能再缄默了,你很清楚要让一个人说出实情是有很多方法的。&rdo;
威廉常对我说,即使当他身为裁判官时,他也总是避免用刑。可是贝伦加误解了他的意思(或者威廉故意被误解)。总之,这一招倒很奏效。
&ldo;是的,是的。&rdo;贝伦加说着,眼泪夺眶而出,&ldo;那晚我是见过阿德尔莫,可是那时他已经死了!&rdo;
&ldo;怎么个死法?&rdo;威廉问,&ldo;在山脚下吗?&rdo;
&ldo;不,不是,我是在墓园这里看到他,他在坟墓之间移动,是个幽灵。我看见他,立刻便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个活人:他的脸是一张死人的脸,眼眸也已望着永恒的惩罚。自然,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听到了他的死讯,才知道我遇见的是个鬼魂。但即使在那时候,我也晓得我一定是有了幻觉,在我眼前的是个亡魂,是个在夜间徘徊的游魂……哦,天主啊,他和我说话时那声音简直像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呀!&rdo;
&ldo;他说了什么话呢?&rdo;※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ldo;他对我说:&lso;我遭到了处罚!你所看见的是我,是个从地狱归来的人,我必须再回地狱去。&rso;这就是他所说的话。我对他叫道:&lso;阿德尔莫,你真的从地狱来的吗?地狱里的痛苦是什么样的呢?&rso;我不住地颤抖,因为我刚参加了晚祷仪式,听了关于天诛的那几段经文。他又对我说:&lso;地狱里的痛苦是难以言喻的。你看见了今天之前我披在身上这件诡辩的披肩吧?它压迫着我,使我感到无比沉重,仿佛我背负着巴黎最高的一座塔,或是全世界的高山,而我却绝不可能再将它放下了。这种痛苦是神灵为了我的自负,为了我相信躯体是个享乐的地方,为了想要比别人知道得更多,又凭借我的想象力以怪异的东西为乐,并且创造更多畸形之物,所给予的惩罚‐‐现在我得永远和这些怪物在一起过活了。你看见这件斗篷的衬里了吧?这里面仿佛全是煤炭和烈焰,烧灼着我的身体,这番惩罚是由于肉体不正的罪恶,我明知它的恶行却加以纵容,现在这团火焰永不止熄地烧着我!把你的手给我吧,我亲爱的导师&ldo;他又对我说,&lso;我与你这次的会晤或许是有用的一课,好回报你曾教给我的许多课。你的手,我敬爱的导师!&rso;他摇摇发烫的手指,一小滴汗水滴到我的手上,像要穿透我手掌似的,那个印记在我手上留下了好几天,只是我将它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然后他消退到坟墓之间。第二天早上我获悉他的尸体在峭壁下被发现,真是把我吓坏了。&rdo;
贝伦加喘着气,不住地啜泣。
威廉问他:&ldo;他为什么叫你敬爱的导师呢?你们两个人年纪相若。你是不是曾经教过他什么?&rdo;
贝伦加拉下头巾,将脸遮住,跪下身来,抱住威廉的腿:&ldo;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称呼我,我从来没教过他什么!&rdo;他哭出声来,&ldo;我好害怕,神父。我要向你告解,怜悯我吧,一个恶魔在吞噬我的心啊!&rdo;
威廉拉开他,又伸出一双手将他扶起:&ldo;不,贝伦加,&rdo;他说,&ldo;别要求我为你告解。别想以张开你的嘴来封住我的唇。我想要知道的,你必须以另一种方式告诉我。假如你不愿告诉我,我自己也会发现的。你尽可以要求我怜悯你,但别想叫我缄默。在这所修道院里,太多人静默不语了。告诉我,在那最黑暗的一夜,你怎么看得到他苍白的脸,在那狂风暴雪的一夜,他怎么能烧灼你的手,你当时又到墓园干什么。快呀‐‐&rdo;他剧烈地摇着贝伦加的肩膀,&ldo;至少告诉我这些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