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姆每每有种感觉,就是他是这里唯一说了算的人。所以中尉发出的每道命令在他听起来无疑是对他故意的公然的侮辱。真晦气。那边一个村子的人就都本能地倒向中尉!而煤矿这儿的人,尽管在短暂的战斗中被狠狠地揍了‐通,中尉发出命令后,就都乖乖地服从了。
昨晚,当他们向古堡发动进攻时,负责的军官几乎要舔中尉的靴子了。这个旅真是大错特错了。他们的背包里都塞得满满的。四十个引人注意的行李架上摆满了枪支,还有那几辆二轮轻便马车拉的补给。农村里最好的东西可以在这儿找到,这伙人拥有这里仅有的财富,他们还在行军、打仗。当穿越总部周围三不管地带时,他们用了两天进行急行军,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这些战利品对中尉来说有什么用呢?
那天晚上,马克姆呆在一个布满山洞的小山上的安全处沉思了良久。这座小山曾经遭到过攻击,那次突击中只死了一个战士和一个送物资的人。马克姆感到他和中尉很明显要争吵一番。马克姆是站在维克多一边的,这次争吵很快就会定出输赢来的。
在法国的英国远征军总部似乎永恒不灭。它经受住了上次大规模轰炸的考验。它是在总参谋部的监督下于十五年前修建的。因此,它兴许是这儿唯一安全的避难所。现在,它是一个没有国界的国家。建造它几乎用完了所能发现的要塞伪装和盔板防卫的所有技术,无论是炮弹还是毒气都不会对它产生任何作用。而它的最深层隐秘处还是防原子弹和放射性尘埃的。只有疾病和细菌能给这里的人带来较大的死亡。它在地下占地约五万平方码,处于一座雄峻的高山的优良位置。里面的每个房间都要超过八十尺,并且每个房间都被设计成可以承受住能够炸毁二十座城市的巨型炸弹的一击。从安全角度来看,这里可谓是无懈可击,所以总部一直巍然挺立。
这里距离残破的巴黎还有一段距离,离大海的距离就更远了,这是为了防止来自那边的侵袭。
这里由三十九个将军轮流指挥。他们所缺乏的就是必备的供给,时局动荡更使他们的窘境雪上加霜。
每个通风机本身就像一座堡垒。它由错综复杂的迷宫般的过滤器护卫着,因为过滤器可以把空气中所有不纯净的东西滤掉。除此之外,每间房里都有个储氧罐,足够一百人吸一个月的。水也很足,因为这地方将近有十座喷水井,有两座井是靠自身压力运作的。照明是由酒精动力驱动,太阳镜系统做辅助。通讯本身是被忽略的,因为以前只有电话和无线电。因为需要铜,所以电话就被搁置一边;当野战军储备的电池渐渐用完之后,无线电也就一无是处了。偶尔,还建立起与英格兰的通讯联络,但此刻也没有这种必要了。
外表上看,这里只是个小山丘,四周的原野已被不断的轰炸撕裂得面目全非。因为开阔地太大,想要接近它也很难。四外有十来处类似这里的起伏山丘,所以敌方飞行员常常搞错目标,直到整个地区类似处都被标记后,方才恍然大悟。被烧焦后已经生锈的坦克和变了形的飞机渐渐与泥土融为一体。总之,这里是理想的总部。万无一失的将军们会从此处把军队派出去当炮灰。
中尉上回看到它时,还是夏天。但是,撒在低矮树丛上的毒气已使夏季和深秋没有多大差别了。细雨正使平地变成沼泽,地平线模糊不清。
第四旅的人都把头盔拉下,衣领竖起。这多半是出于行军的习惯,此外,还要挡住他们单薄军衣外的潮气。他们在雨中只走了一个上午,就都变成了‐个颜色,即泥土色。但却听不见抱怨声。这雨已经憋了好久没下了。
‐个吃饱了饭的集体只有碰到些不如意的事才算正常。曾几何时,在这一带布置有图像电子哨位,只可惜总部的周围曾经不时受到攻击,有些被炸坏了,还有些磨蚀失效了,也没有重新装配。
实际上,第四旅几乎都要到达山顶了,才被哨兵大声喊住。
&ldo;士兵们,&rdo;威则尔对鲍尔杰嘲笑地埋怨说:&ldo;我们要是试试的话,真可以溜进去把他们的袜子偷走。&rdo;
&ldo;他们就是这么守卫的,&rdo;鲍尔杰说,&ldo;要塞的毛病通常就在这里。八年前,我说过这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出现的。他们感到像是住进了保险箱里,连看‐眼都嫌烦。让士兵吃饱了,给他个沙袋去打,他就去睡觉了。&rdo;
&ldo;不,他不会的。&rdo;威则尔说,&ldo;他还坐在那儿想入非非。不大会儿工夫,他就会得出结论来了:他是个共产主义者或社会主义者或个人主义者。除此之外,你知道吗?他还要枪毙军官,改变政府。我敢说如果他们没有处死士兵的基地,我们英国就还会有个国王的。并非是因为打仗毁了这些政府,而是因为吃饭。&rdo;
&ldo;吃饭并没有什么错呀,&rdo;鲍尔杰辩解道。&ldo;有战斗时,吃就没有错。整天吃饭不战斗,就会成为臭政客。&rdo;
&ldo;他们在这儿没吃多少呀。&rdo;鲍尔杰从头排岗哨间走了过来说。
的确,那位哨兵骨瘦如柴。他的皮带好像紧紧扣在了脊柱上一样。他那面庞现出牙床的外轮廓,他周身显露出厌倦和无望。当他要持枪时,他把枪多举高了一两英寸以示他知道该怎么做。他没召集卫兵就把中尉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