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琪。”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玉琪从苏州回来后,就在床上躺了两天,浑身无力,也未发烧,就是吃不下饭,夜里也睡不好。川端要找医生来看,她不让,说只是想念父母,伤心过度。
川端坐在沙发上,用烟斗抽着雪茄,烟灰缸就放在窗台上。他有点不高兴,本来准备带玉琪一起去盘乔顺大药房,顺便去赌场,但她抱歉地陪笑,说不想出门。
“等我好些了,我就陪你在那儿看那些大赌王怎么一掷千金。”
“还是看我怎么一赢千金吧!没有大把赢钱机会,谁会甘心输钱?”
“当然当然,你最明白。你一向是明白人。现在大药店在我们手里,顺子和乔波在上海滩越来越没实力了。”川端灭掉烟头,抬脚就走了。
看来,在苏州也不安全,晓婵和顺子从苏州返回上海。轮船甲板上,顺子轻轻揽住晓婵的腰,看着江水滚滚东去。江面上有挂着日本国旗的船来往。顺子情绪渐渐低下来,没有了药店,心里很愧疚,但他还是沉静地说:“晓婵,我们下去,这儿风大。”
晓婵很听话,靠着顺子。
这来之不易的和好,顺子很珍惜。
晓婵回家后,就把顺子的被窝搬到自己房间来了,这两年,顺子一直住在隔壁的书房。晓婵还差佣人出门买了新的窗帘回来,添置了一些新的器物。房间里一面墙上都挂着晓婵的照片,衣架上整齐地排着已经熨好的衣服,有晓婵的,也有顺子的,衣服靠在一起,很温馨。
上午刚回到家,下午就接到川端那边消息,定好下午四点在乔顺药店交接办手续。川端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一路上都有人跟踪,直到家门口一直派人盯梢。
顺子穿好衣服,晓婵给他系领带。乔波已经在楼下等顺子。
乔波把药店的公章、报表、药品清单一一装进公文袋里。
车上,顺子担忧地说:“乔波哥,我们就这样把药方交出去了,以后,我们靠什么生活。”
“不是还有棉纱厂。火柴厂、码头、影院吗?”
“乔波哥,我们去苏州时,由于战乱,火柴的工人几乎跑光了。火柴厂几近瘫痪。乔波哥,现在能赚点钱的就是叶氏兄弟在管理的棉纱厂。”
“工人虽然跑了,但留着火柴厂,上海滩地皮值钱。顺子,你担心没饭吃,我们又不是没穷过,再怎么着也还有一个码头、影院、纱厂,再说,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的。相信奇迹,奇迹就会产生。再不行,我们兄弟俩到码头扛大包去。”
顺子笑了。
“我相信乔波哥说的话,但现在形势对我们实在不利,十六里铺那几个码头,最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打主意,段叔,急着找你商量呢?”
乔波说:“哦,段叔?不行,十六里铺太乱,回去后,把段叔接过来和我住。”
“行。”
乔波沉吟道:“看来棉纱厂也难保。听说安老爷已经撤离上海到了重庆,安蝶儿现在在苏州,叶氏兄弟很仗义,一直在为我们支撑住这个纱厂。”
顺子说:“乔波哥,现在是四面楚歌啊!”
说话间来到了药店门口。乔顺大药房门口,川端、玉琪、夏国梁等人坐的车已经早先到达,身边站着两排日本武士。
“顺子,一切按计划交接,不和他们产生纠纷。现在人方为道粗我为鱼肉。以后会有机会的。记住,不要鲁莽,看我眼色行事。”
“是。”
乔波迈下车。他今天西装革履,留着短平头,看起来很是干练,神清气爽。
川端刁着大烟斗,像一只企鹅一样靠近乔波:“哦,乔波先生一路辛苦了,这里累,还很守时啊。一分不差,正好9:00,像你这这么讲话算数,守时严谨的中国人已经不多了。”
顺子嘴巴一瘪,怒道:“不要动不动就打到一片中国人,说话注意点。”
“这小伙子脾气一直不好,多学点乔波先生,多有涵养。”
乔波示意顺子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