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浑身弥漫着一层冷寒,偏偏他姿态又是漫不经心的,就让人觉得他随时都要走火入魔。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对面病房里的情况。女人脸上已经上了药,依旧未肿。睡得不安慰,手里嗨抱着他的衣服。许迟收回目光,手机在指尖转了个圈,抬眸看着那两个护士,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说了那么多,你们似乎还没说……刚刚一个小时,做什么去了,嗯?”教你做人明明是很悦耳的声音,两个护士却听得浑身一抖,紧紧挨着肩膀,好像这样就能互相给点能量。“我……我们……”说一句,就要哭了。太吓人了,明明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不近人情起来那么可怕。另一个鼓足勇气接着她的话,“是楼下的杨先生……”杨玮晨本来就喜欢四处撩骚,在医院住了两天,跟眼睛能看到的护士都聊了个遍,熟络起来,自然没有人对他设防。“杨少说这么晚大家都已经睡了,就……就给我们带了点宵夜,但是烧烤味道太大,他就让我们去……去天台上吃,我们也没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对不起许先生!”“呵。”宵夜。许迟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莫名觉得四周的气压越来越低,不说话,那种死一般的寂静更让人心底发寒。整整十秒。他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砸过去——那是护士值班的排班表,厚厚的一本,不重,但砸在身上的侮辱感比什么都强。“是他妈没吃过?嗯?”“……”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劲道的沉重,“作为医护人员,要老子来教你们什么叫职业操守?他平白无故给你们带宵夜?他是你们爹?”许迟每说一句,两个护士的肩膀就缩一下。他说的对,按照规定至少要留一个人。她们……她们是抱了侥幸心理。“许先生。”这时院长站出来当和事老,“这件事情确实是她们失职,但毕竟年轻人……您看能不能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安小姐,所有的费用也由我们医院……”“老子缺这点钱?”“……”事情搞清楚,许迟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们多扯,起身抻了下衣服,“多的我不想多说,我花那么多钱不是让你们添堵的,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自己处理,但也必须得他满意。男人没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转身进了病房。南司宁退开。“迟哥。”许迟嗯了声,走过去把女人露出来的手臂塞进被子里,低声:“人怎么样?”“刚刚让护士去给他止了血,还没醒。”“止血?”他嗤笑一声,“没给他放干已经算我善良了。”南司宁捏着手关节,很认同这句话,“那要不我再去给他放放?”反正现在人就在医院,缺点血也能补上,应该是死不了的。许迟没说话,幽深的目光看着睡着的女人,脸色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明显是惊吓过度的症状。他烦躁的抬手扯开衣领,嗓音沉沉,“你继续看着,我去。”走廊上的人已经散去,护士站的护士换了两个人。一见他出来马上脊背绷直,就跟小学生被查岗一样。许迟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转脚进了隔壁病房,刚刚还说昏迷的男人这会儿刚醒,还坐在地上有点没搞清楚情况,抬头,瞳孔微缩,“许……”“嘭”的一声。他没有开口的机会。许迟左右扭动了两下脖子,“许什么?爷爷教你做人。”他长腿近乎飞踢过去,就好像在踹一个什么没有重量的东西,杨玮晨马上闷哼着划出去很远。紧接着大步走过去,又是有人偷窥我清晨,深秋的天大多不怎么明朗,昏沉沉的一片,迷雾看不见来处,也看不见尽头。安瑟这一觉睡得很沉,本以为会做噩梦,结果没有,只是觉得脑子空荡荡的往下沉,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里。醒来时是猝然间睁开的眼睛。腰上横着一条手臂。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抬手打过去,就在砸在男人脸上的那一刻手腕被抓住,沙哑的嗓音,“谋杀亲夫?”安瑟愣住,眨眨眼。“傻了?”许迟松手,直起来的上半身重新躺回去,搂紧她,“我昨天好晚才睡,乖乖躺好,让我再睡会儿。”安瑟没有回答,怔怔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眼睑下方带着淡淡的青色,明显是没有休息好。她没有动,就这么看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半个小时后,手臂被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你醒啦。”“有人偷窥我,哪里还睡得着。”安瑟撇撇嘴,声音轻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我长了眼睛,你长了脸,既然不蒙面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许迟笑了一声,她这种可爱的样子不常看到,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你的歪理都是一套一套的,怪不得我哥说你带坏姜也。”“她用得着我带?”“那是她带坏你?”“对。”理直气壮,却没有什么精气神。许迟没再说话,看着她的脸,美得不修边幅,但那股苍白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看到的人一下就心软进骨子里,想把欺负她的人拉出来踩两脚。好一会儿后他起身,穿着简单的圆领休闲装,本来就是和衣而躺,也没什么需要整理。上上下下再次把她检查了个遍。“哪儿痛?”“……”她任由他动作,抿唇不语。许迟捏她的鼻子,“被我迷晕了?”还是不说。他挑眉,也不再问刚才的问题,转头拿起之前护士准备的药膏给她擦脸,抹在皮肤上很凉,安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杨玮晨这一巴掌用了狠劲儿,半边脸都肿了。她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头,总算开口。“我也打他了。”嗯,还挺骄傲。“我把他的头都打出血了。”许迟停下动作抬头,女人的眼神巴巴的,皮肤莹润有光泽,铣床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蹭到了,有点红。她黑白分明的看着他,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不太正常。刚刚说话的语气,跟那种……出去做坏事被欺负,转头欺负回去了的小猫小狗,在等着主人夸奖。他靠近一点,手掌摸着她的脸,眉头却比刚才皱得更深,“安瑟,你是觉得自己也有错?”安瑟摇头,“不是。”“那是什么?告诉我。”顿了一下,他又说:“好不好?”男人的脸近在咫尺,明晃晃的光线穿过他的发梢,描绘如诗如画的眉眼,那双眼睛深情得不可思议,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沦陷其中。安瑟喉咙动了动,抓着他衣服手收紧,“你……会不会嫌弃我?”你能不能哄哄我?四目相对,彼此的反应都在对方的瞳孔,那样清晰可见,许迟就能看到她眼底的波澜晃动。安家小姐竟然也有这么害怕的时候。许迟哂笑,“我嫌弃你还少?”这句话看似轻佻,和以往没有什么不一样,就像这句话里表达的意思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安瑟抿着嘴唇,一瞬间心里邮政弄过说不出的味道,没有犹豫伸手抱住他的腰,“那你再陪我躺会儿。”“不赶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