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下来,“你起来,别压着我。”裴铎却偏不,他双手都不老实,好奇地摸在盛笳新换的裤子上。这是盛笳高中时候的运动裤,挺旧的款式,但是布料舒服。明明就是条普通的裤子,他的指尖却在裤子边缘缓慢地划着。盛笳原本别在裤子里的短袖下摆也被他方才扯出来揉得乱七八糟。他低声笑,“你多大时候的裤子?现在竟然也能穿得上?”盛笳觉得自己的裤子也即将要被他扒下来了。她脸红起来,羞愤地扭动,她屈起腿,不管不顾地就要朝他的裆上踢。可惜裴铎眼疾手快,右手抓起她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就往头顶压去。盛笳吃痛,腿也软了下来。裴铎的桃花眸子中暗含警告,“你这女的挺毒啊?怎么着,你想来场无性婚姻?”“对!怎么了?”盛笳双手被束缚着,动不了,在他身下像一条滑动的鱼。她瞪着双眼,瞳孔却愈亮。裴铎的视线向下移动。盛笳此刻被迫抬头挺胸,让挺翘之处更加诱人。裴铎眸色暗了一瞬,他不委屈自己,左手探进去,在盛笳愈发强烈的抗议中,让手掌停在下缘处。他并不揉捏,虎口却微微收紧,低头直视盛笳的双眼,动作像是在说“宝贝儿我正拿捏着你呢……”盛笳像是不懂得屈服似的,抬着头就要去咬他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裴铎却特别喜欢这种带劲儿的感觉。他毫无征兆地松开她的双手,盛笳没了支撑点,刚刚重新摔回去,又被他突然勾起腰,半个身子提起来。她腾空,下一秒,就跪坐在沙发上。身后是裴铎。盛笳被他仍来扔去,晕头转向的,正要回头骂人,又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并不适合反抗,她想站起来,裴铎忽地圈紧她的腰,让她几乎躺在自己的胸膛中。“你……”裴铎探身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盛笳觉得自己的眼睛亮了。偏过身子,这才意识到他将手电筒打开了。“你看……”裴铎侧头蹭着她的耳朵道:“看窗户。”盛笳抬起眼。窗外的小区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当光打在窗户上时,它变成了一面镜子。盛笳呼吸急促起来。上下起伏的动作让裴铎清晰地感受到。他觉得自己也起变化了。盛笳盯着窗户,浑身重新一点点变热。她现在被裴铎抱在怀里,心跳震动也能让他听见。但她不愿这样。她想挣脱。裴铎不让她动,笑着耳语道:“看见了没?是谁衣衫不整,是谁眼角通红,是谁出了一层薄汗……盛笳,别这么虚伪,正视自己的欲望很难吗?”盛笳咬着唇,一言不发。她在一点点清醒……裴铎吻她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嘲弄。他觉得她矫情,认为她的矜持像是纸糊起来的谎言。这是一个充满羞辱的吻。若是再掉下眼泪,那她今晚输得一败涂地。很久之后,盛笳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我们可以走了吗?”“……”裴铎慢慢向后退,松开她的腰。“走吧。”盛笳站起身。手电筒的光消失,她看清了远处的夜空。月亮不肯探头。星星消失在天边,黑云布在天幕上像是枯萎了的青苔。这个夜晚结束了。三天后,盛笳和裴铎在燕城领了结婚证。她五官僵硬,对着镜头怎么也笑不出来。直到摄影师偏着脑袋问:“姑娘,你真的是自愿结婚的吧?”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裴铎坐在她身边笑得事不关己。盛笳扭头看他,见他满脸的神色还是那句话。——“盛笳,你别这么虚伪”。她把头转回来,盯着摄影师,目光炯炯,“我这次肯定能笑出来。”拿到那个红本子时,她翻开仔细地看。忽然想起来褚历彦对自己的形容——好像是一头扎进了战场。裴铎需要去江城开会,两人在民政局分别,盛笳严肃得像是刚刚拿了离婚证出来。她今天不需要去医院,便也不着急回学校。行程变得漫无目的,她顺着马路,就这么走到了燕城一所高中门口。正值学生们中午放学。门口人来人往,张扬的青春挥洒在整条街道上。盛笳的目光变得温柔,脚步也变慢。突然,身边一辆变速车呼啸而过,挤开盛笳眼前几个女孩儿慢吞吞的步伐。一个女孩儿的胳膊被蹭到。那变速车的主人丝毫没有歉意,反而大咧咧地抬身站在车上,笑嘻嘻地回头,金灿灿的光铺满他的身影,“徐悦佳,我八十岁的姥姥都比你走得快!”那个叫做“徐悦佳”的女孩儿气得跺脚,指着那俊逸的少年呛道:“陆言!你烦死了!下午上学小心我揍你!”盛笳看着那女孩儿。她气呼呼的,盯着男孩儿骑着车消失在人流中,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转头,跟身边的女同学道:“陆言真的好讨厌!”但盛笳看得清楚,她的眼里分明是笑着的。明明被撞了一下,却也忍不住开心,忍不住回味。在心里无数遍回放,然后将它珍藏在一个名为“打情骂俏”的记录册里。盛笳立刻懂得,这女孩儿喜欢那个男孩儿。所以哪怕只跟他说上一句话,脚步也能变得轻快。暗恋多傻啊。她低下头,却不觉得她愚蠢。盛笳自己的高中时代,甚至鲜有能与裴铎讲话的机会。在她永远追随的余光中,如果裴铎能够转头朝自己的方向看上一眼,她都可以高兴上许多天。她慢慢走回学校。将单肩包护在身前。那里有自己和裴铎的结婚证。打开宿舍的门,正在吃饭的室友短促地回头,“笳笳,你回来啦?你今天早上出门好早哦!”盛笳关上门,室友重新迟疑扭身。这次目光长久地停留。“笳笳……你怎么哭了?”“……”盛笳一愣怔,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婚房在室友的逼问下,盛笳只能扯了个谎,说自己刚才脚趾撞在柱子上了。“哎呀,那确实最疼啦,你快看看肿了没?”“好。”盛笳点点头。她避开其他人,像是做贼似的把抽屉打开,将结婚证压在最里面的文件夹中。在面对裴铎的时候,盛笳到底是自卑的,她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和裴铎的关系后会露出惊讶又奇怪的眼神——“裴铎怎么会跟她结婚啊?”她恐惧这样的质疑。一连好几日,裴铎都没有联系过她一次。盛笳每晚躺在床上,点开他的头像,放大又缩小,如此重复数次,最后把他名字从d改成了裴铎。就在盛笳以为裴铎快要忘记自己的已婚身份时,周六下午离开医院前半个钟头,她终于收到了来自他的消息。【在哪儿?】【医院。】【有空给我回电话。】盛笳迟疑了一下。她现在就有空,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给他回复,免得显得太过急切。她走进办公室,帮学姐给病人办出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对方突然想起年初的事情,抬头问:“你第一次见到裴医生是什么时候?”“……啊?”盛笳目光闪烁,“学姐你说什么?”学姐笑了,“你别紧张呀,学妹,因为上次只有你大胆站出来,所以我估计你也许很早就认识裴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