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怔了一下,然后却笑了。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他走上前去,“因为你是天才嘛,把别人甩在身后易如反掌。你还有个学医的父亲,一个支持你的母亲,一个永远护着你的弟弟。你当然有资格说这样轻松的话。”
蒋旻池对王尧了解不多。
他们虽然同届求学,但王尧一向跟别人不是那么亲近,所以他家是什么情况,几乎没人知道。
“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王尧绕着蒋旻池边走边说,“总是高高在上地说你应该这样,应该那样,站在高处对地上的蝼蚁指点江山。殊不知,你们面前那一脚就可以踢开的一块石子,我们这些蝼蚁却要花大把的精力来翻过它。”
或许蒋旻池真的不能体会那种竭尽全力越过小石子的艰辛,但是对于他而言,这条路也没有轻松过。
“或许我不能理解,”他回答道,“但是我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可这话并没有让王尧觉得他在努力感同身受,反而激怒了他,
“当然。”他凑进来再次吼道,“我们还在翻越石子的时候,你已经在攀登大山了。你是不是想说你翻山越岭的时候,也是多么的艰辛?”
他突然大笑起来,带着莫名的亢奋,“你看,蒋旻池啊蒋旻池,你们这些人,永远都不能理解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痛苦。”
可笑声中还是带着点苍凉和无奈。
“我并没有这么觉得。”蒋旻池还是欲辩解。
“在学校的时候,”但王尧却不想再听,自顾说,“任何好的课题项目,老师都只会想到你。
不管我多么努力,永远都赶不上你。你就像挡在我面前的一堵墙,怎么都跨不过。
我活在这堵墙的阴影下,只能借着你反射的一点光存活。
可别人哪里看得到墙根下的我,他们看得到的只会是你。”
前一天,蒋旻池把自己关起来深思的那一夜,也曾设想过自己在面对王尧时,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大声不甘地质问,又或者是干脆跟他同归于尽?
但真的面对这个害得他一生都无法站起来的人时,他却很平静。
他淡淡地看着王尧,问他:“所以,你就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来陷害我?”
“是。”王尧本来背对着他,忽而转过来,毫不遮掩,“不过我也没想着赶尽杀绝。
可是,你真的太顽强了。五年前跑来这里坐了一天一夜,没死成。
没死就没死吧,只要你不再挡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对你怎么样。
可是,五年了,你又回来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的回来了。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你都不放弃,像是幽冥一样地跟着我。”
他说着顿了顿,接着脸色变得狠厉,“所以,那就不怪我了。”
就在话刚落,蒋旻池还没来得及回点什么时,隔壁突然传来一点响动。
蒋旻池顺着声音朝门口望去,但没看到有什么人进来。
他又转过来,却发现王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那等着他。